眼见瑞尔一脸讶异，佳蒂只轻叹口气：“我们都认识多久了，你在想什么，我还是知道的啦。只是我有时当然也会想要……”

只是话说到一半，佳蒂的目光对上瑞尔的双眼，又羞涩地躲开，让她怎么也说不出之后那句想要并肩作战。

两人间随着吹来的微风，飘散着微妙的气氛。然而出乎佳蒂意料的是，瑞尔这次不出数秒就开口打破沉默。

他搔着后脑，故作轻松地问道：“哪，周末要不要一起去吃甜点？听说国北车站那里新开一家CP值很高的喔！”

“咦？我跟你吗？”

“当然啊，我跟你。”

瑞尔毫不迟疑的回答和微笑让佳蒂心里高兴得很，认为眼前这棵千年神木总算开窍。她表面上硬是故作镇定，一手遮住上扬的嘴角，还想再作弄一番，不料她的喜悦就只持续了几秒钟。

“我跟你，还有长武。对了，搞不好还能约彩欣看看──”

“瑞尔……”佳蒂一手握着拳、咬着牙，身躯微微颤抖着，最后还是忍不住大吼出声：“你个笨蛋！指数型成长的笨蛋！”

眼见佳蒂骂完后旋即转身，骑上单车离开，瑞尔连忙也跳上车追了上去。

“怎么又骂我──喂，等我一下。还有到底什么是指数型成长的笨蛋啦！”

“糟糕！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啦！”

事务所内，贺辅突来的一声呼喊让沙发上的彩欣和锦懋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移过去，只见他站起身、一手搔着头，仿佛很困扰的样子。

彩欣一听眼睛都亮起来，期待地问道：“我们的薪水吗？”

“那、那个，好像也很急啦，呵呵。”贺辅眼神游移了一阵，想了半晌想不到理由，只好马上转移话题：“我是说，夜绪明明说好要帮我们打扫的，结果没打扫就回去了。”

“人家被卷到异界来已经很辛苦了啦。”彩欣噘起嘴，似乎也懒得再念贺辅。

反倒是锦懋调皮地伸出手，眼看就要使出除妖术：“嘻嘻，贺辅哥觉得需要打扫的话，就自己来如何？”

“喂喂喂，小鬼，不准再控制我喔！那时候是特例。”贺辅马上一手挡在自己面前，皱起眉头说道：“而且你不是说那是禁术吗？哪这样随便用？”

“没被发现或举报就可以了。”

“你们除妖师是不是也挺随便的……”贺辅忍不住吐槽。

“不过你们来帮我的那时候，感觉还是挺有默契的嘛。”彩欣回想起两人在沙尘暴中登场的姿态，看着他们笑了声：“说不定你们两个也是不错的搭档喔。”

“啊？”贺辅和锦懋对看一眼，随即在冷哼声中不约而同撇开脸。

“要不是情况特殊，我哪跟这小鬼一起战斗嘛！”

“我堂堂除妖师，除非不得已，否则哪会藉助你这妖怪的力量？”

两人嘴上尽管这么说，彩欣却像是早就预料到般，偷笑了一声，径自走到窗边，看着晴空万里的蓝天：“不知道夜绪、维珍妮亚和瑶光他们现在好不好呢？”

锦懋一副悠哉地回道：“别担心，有问题的话就会回来了吧？”

“好像也是。”彩欣一听也不禁掩嘴一笑：“毕竟国北市好像老是会吸引些奇怪的事件。”

“不过正因为如此──”

贺辅边说着，边站到彩欣的身旁。他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青空，揣想着或许同样正在仰望天际的伙伴，露出抹自信的神情。

“这座城市才永远都有新鲜事呢。”

“咳、咳！”

狭小的收音室中，传来彩欣清喉咙的声音。她难掩紧张地盯着眼前的麦克风，深吸一口气。

“全国的听众，大家好！欢迎收听『魔都妖探On Air』！我是今天的主持人亚马诺?彩欣！作为值得纪念的第一期节目，今天的主题是『妖怪法规面面观』。马上介绍特别来宾：在森木商圈经营侦探社，欠我薪水不发的废柴侦探穆坦特?贺辅！”

〈嗨！贺辅侦探事务所，随时等你委托！女性委托九折！〉即使没人看得到他的动作，贺辅仍习惯性地挥挥手：〈是说刚才的介绍词怎么回事啊？这可是全国北市放送的节目耶！〉

“不是喔，是全国放送。”

〈不要害我风评被害啦！〉

无视着一旁抗议的贺辅，彩欣径自说了下去：“本来因为要谈法规，是由夏斗警官来主持的。不过听说大家不想听两个大男人聊一整集节目，就由我来介绍喽，嘻嘻！”

“虽然现在的国北市里看起来人跟妖怪还算和谐相处，但在法规建立前，人和妖怪的关系其实很恶劣。人们畏惧着使用妖术的妖怪，而一些妖怪不理解人类社会的运作，或对于部分不良除妖师的骚扰心有不甘，也讨厌着人类。双方很少往来。”

〈现在虽然好一些了，但还是有裂痕呢。〉

“就是说。”彩欣看了眼手中的资料：“谈到我国人类和妖怪的关系史，就一定要提到二十年前的『山蛸事件』，贺辅先生有印象吗？”

〈唔，我也还小，没印象。〉

“所谓的『山蛸』，是一种出没在国北市市郊，头很大、身体小小的，还长了八只脚的妖怪。他们天生就喜欢恶作剧，像是在晚上时溜进别人房间里，对着熟睡的人──”

〈等、等一下，我们节目是全年龄向的吧？〉

“──把他们的被子掀开，害他们着凉。”

〈某种程度上比我想的更恶劣呀……〉

“不只这样，他们还会趁屋里没人时偷零食吃，最后甚至直接用抢的。长水河畔的Z大从宿舍到教室都常被他们光顾，当时师生们不胜其扰。校方到最后直接雇除妖师来抓山蛸。”

〈老是被欺负也不行，总得给他们一点教训嘛。〉

“嗯，所以最后除妖师们就把山蛸们通通除掉了。”

〈果然──咦？通通除掉？不是恶作剧而已吗？警告他们一下就好了吧？何必这样赶尽杀绝啊？〉

彩欣叹了口气后说道：“所以呀，这件事情一传出去，不只长期吃除妖师闷亏的妖怪们，就连一些人类也觉得太过份了，发起保障妖怪生存权的游行。”

〈这我就有印象了，那时的标语好像是《妖怪的命也是命》。〉

“没错。”彩欣点了点头，快速翻阅着印有当时游行照片的文件：“当时的政府不分朝野，决定要正视人类和妖怪的问题，最后立下了两大基本法。原本的名字分别是『人妖和谐促进条例』和『多元妖怪社会法』。”

〈嗯？现在好像不是这么称呼的吧？〉

“对，因为人妖的字眼太敏感，草案才刚出来就有跨性别者抗议，后来修正成现在大家熟知的《种族和谐促进条例》和《多元种族社会法》。大致上就是要促进人类和妖怪间的互相交流与和谐，并从中延伸出针对妖怪权利的保障法。”

〈听说原本妖怪不在民法保障里面，也是在两大基本法订下后才修正的。〉

“其他比较有名的还有《妖怪工作平等法》，像是不能以种族为理由拒绝聘雇，在职场上也不能歧视。”

〈法规是这么订没错啦。〉贺辅干笑了几声。

“还有三十人以上的公司，一定要聘用妖怪员工，并设立『种族平等委员会』，简称种平会──喔，我以前还不知道耶。”

〈难怪二十几人的公司那么多……〉

“最后则是针对当初除妖师的行为，也订定了『除妖师行为规范条例』，在除妖师间简称『条例』。最重要的是第十三条。”

贺辅瞥也没瞥资料一眼就接着说道：〈无证据除妖行为，以杀人罪论处。〉

“换句话说，除妖师的行为被大幅限制。没有明确的证据就使用除妖术，很容易被告上法院。虽然很多除妖师大感不满，但像以前那样，除妖师和妖怪间互找麻烦的事件已经大量减少了。”

〈但相对地，要是真有妖怪在为非作歹，除妖师们老是说怕被告，死不来帮忙。〉

“呵呵呵。”彩欣尴尬地笑了几声后，若无其事地说道：“总之在这些法律完备之际，人类和妖怪间的关系也在改善中。希望总有一天，人类和妖怪能够真正的和睦相处呢！”

彩欣瞥向贺辅，而他也淡淡一笑：〈是啊，虽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希望那天会到来。〉

“那么以上就是今天的主题。”彩欣拾起桌上的明信片：“接下来是读听众明信片的时间喔！”

〈为什么明明是第一期节目，就已经有明信片了？〉

“嗯，好问题耶──别想这么多好了。”彩欣读起了第一封明信片：“『彩欣可以来我这边上班吗？可以领半薪喔！』只有半薪？说好的劳基法呢？”

贺辅倒是眼捷手快地将明信片抢了过去：〈不准跳槽。你要是跳槽了，我去哪里找助手啊？〉

“所以说我的薪水……”

〈喔，还有另一张明信片。我看看──〉贺辅忽视一旁的抱怨，读起第二张明信片：〈唔，这是什么意思？要我们两个一起读，当作Ending？〉

“那准备好一起说吧！”彩欣凑了过去。两人交换了眼神后，一同吸气，异口同声地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