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静了下来。

街巷里的枪战，人们的骚乱，都停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了那个倒下的男子身上。

“臭老头！”卡基完成这一击后，力量也都耗尽，先是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然后整个身子都瘫倒在地，“可恶……”

“咳咳！”卡诺扶着墙站了起来。

德里诺依旧一动不动。

“起来啊？！”卡基嘶吼道。

德里诺像具尸体。

“……咳咳……我们士兵……应该像钢铁一样……咳咳……”卡诺嘴角流出鲜血。

……

“我们士兵应该像钢铁一样，既可成为护国之盾，也可成为战国之矛。”德里诺来回踱步，双手担在身后，“刀枪不入。”

他前方是一排腰杆挺得笔直的士兵。

排在第一个的是目光波澜不惊，身体瘦高，皮肤白皙的年轻男子，第二个是和这人年龄相差不多的一人，有着简短的黑色头发，皮肤稍有些黝黑，时常咧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看上去是个很活泼的人。

“人怎么可能刀枪不入嘛！”排在第二个充满活力的男子嘟囔道，“在战场上随意一支流矢都能要了小命。”

一边比他个头高一些的男子身体以肉眼不可见的力度推了推他。

“卡基！”刚刚还一副见多识广，有那么一丝气势的德里诺一听到卡基的话就吼叫起来。

“嘛……又要罚了啊！不就说了一句话嘛！而且我也没说错啊！”卡基这次声音又大了些，不过似乎还是在畏惧德里诺，而没有正式对抗。

德里诺气势汹汹地走来，一把掐住卡基的脖子，随后拉扯着他走向一边：“每次都是你这个刺头！”

“该死……你这家伙老是不给人面子啊……”卡基脸一红，不好意思看向那边笑着看戏的众人。

“面子？你给过我么？”德里诺将卡基扔了出去，“把挂着的枪，拿起来，对准我，开枪！”

“可恶—你说什么？”卡基愣住了，一边的众人也都面面相觑。

德里诺冷笑一声：“怎么？怂了？让你打你就打，废什么话？！”

“怂？卡基大爷我还从没怂过！”让德里诺这么一说，卡基倒也是没顾虑什么，大步走到一边把枪拿了过来，枪指向德里诺的一霎那，又呆住了，“喂—喂！你有没有搞错啊！这……可是枪啊！”

“说到头来，你还是怂了啊。”德里诺呛着卡基。

“老头子，你活腻歪啦？”卡基咬着牙，很快脑门上就布满汗珠，“这是枪……会死人的啊……”

德里诺翻了个白眼：“臭小子，快点开枪！不然再罚你绕着军营跑三十圈！”

“天底下哪有这种事情……”卡基整个身子都紧绷起来。

“你还是怕了，换人，卡诺，你来。”德里诺向一边的士兵中叫了一个人的名字。

“你……够了！臭老头！给我好好长点教训！”卡基的枪口微微一挪，瞄准了德里诺的手臂，而不是额头。

“砰！”

子弹应声而出。

卡基的心脏似乎都停止跳动了。

“啪！”

德里诺的手臂变成了黑色，将子弹挡了下来。

“怎么可能……”卡基惊得连手中的火枪都掉落在地。

“我说的刀枪不入，不是指你们的意志抑或是什么有的没的，跟你们整天套这种玄之又玄的话没有丝毫用处，它们无法帮助你们在战场上活下来。我说的刀枪不入，是说，你们的身体能实打实得抗下子弹，不论刀枪剑戟，都无法刺破你们的身体，你们将是战场上活得最久的人，同样也是战场上的神。”德里诺教训着。

“好厉害……”卡基眼睛中迸发出光芒，“我一定要学会。”

德里诺哼了一声：“想学？”

卡基乖乖点着头：“想学。”

“那就滚回去。”德里诺捏着卡基的命脉，命令道。

“得嘞！”卡基溜了回去，等着德里诺教他这一‘奇门秘术’。

……

“你这家伙……”卡基回想起之前近十年的相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站起来啊！”

德里诺面部朝着地面，整个人依旧像雕像。

“看起来，他们的关系不简单呢。”罗兹坐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

“啊……或许跟我有些像。”山治一手插兜，一手夹着烟，“哲夫那臭老头。”

“他们么？三年师生关系，七年战友关系。这十年的交情，自然不是说完就完的。”一个肥胖的男子走了过来。

“是你啊……你了解情况吗？”罗兹看向来人。

来人坐在了罗兹身边：“算是吧，当年和他们是一届的。”

“差别有些大啊。”罗兹说道。

“是有些大。”男子面无表情的说道。

“话说你为什么要帮我们？”罗兹问道，“给我们钥匙，还把我们的武器带了出来。”

男子冲山治要了跟烟：“想阻止那个傻蛋。”

“你是指德里诺？”罗兹问。

“嗯，就那个笨蛋老爹。”男子回应道。

“哈？……真是没想到呢……也难怪……”罗兹点点头。

……

“你死了吗？像条死狗！不是说刀枪不入，要做战场上的神吗？不是说绝不倒下，要扛起整个军队吗？”卡基一脚踢在德里诺的身上。

德里诺又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他看着天空，嘴角微不可寻地抽动着。

“是不是得把你的野心从你的胸口挖出来你才能醒过来？！嗯？！”卡基又走了上去。

德里诺的眼眶红了，泪水缓缓流了下来。

“老了糊涂了是吗？”卡基又抬起了脚，却落不下去了。

“……”德里诺咬着牙，眼睛瞪着天空。

“你们离开吧，让我来。”肥胖的男子一步步走了过来。

“鲁士？”卡基呆滞住了。

鲁士把吸完的烟头随手扔掉：“跟着那个家伙走吧，总不会错的。”

说着他掠过了卡基，来到了德里诺的跟前，躺在了他的身边。

“快点走吧！”鲁士催促道。

“喂，我们该走了！”罗兹扬了扬雾雪，和山治朝一边走去。被甩飞了的克洛也揉着肩膀走了过来。

卡基看向德里诺，德里诺抽泣着，但声音非常低。

“卡基。”卡诺走向罗兹。

“哥哥……”卡基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哥哥，老师他还……”卡基有些头疼。

罗兹说道：“这种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吧，怎么着，也得相信鲁士，相信德里诺啊。”

他们渐渐走远。

忽然，一道声音带着哭腔，响彻天空。

“我错了！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