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圣道馆。

是扶音所掌管的一座延续数百年的知名道馆。多年来，作为皇家国祭的执行地点，向来受平民百姓的称赞和爱戴。

在民间，凌圣道馆的呼应力，要比鞭长莫及的皇权要厉害的多。

所以在皇帝提出扶音道长为杀人案卜过卦，并赞同他的做法后，民间的要求处死那些妖怪的声音就小了很多。

凌圣道馆建立在悬崖峭壁之上，但它的下方，是一块开阔的山谷之地。而国祭，就会在这里进行。

几十米高的祭坛拔地而起，方圆一里之内，全部被森严的禁卫军圈了起来。内围是皇亲国戚和四品以上的朝廷命官才能进的地方，而禁卫军守备之外的地方，一共分为四片。

正对着祭坛的那一片，是一些低品级官员以及家属所在的区域，再旁边是世家大族，剩下的地方才是百姓待的区域。

每片区域都有严格的管理制度，非必要不得越界，若是没有重大原因，守卫军可以当场抓获，但不得见血。

可层层严明的阶级制度也阻挡不了百姓看热闹的热情。

顾涣掩在人群之中，和苏未肩碰肩的坐在一起。

“宝宝，接下来要看好戏了。”

苏未扭头，他知道顾涣最近在筹谋着什么，但再多的就不清楚了。

“什么好戏？能让扶音当场暴毙？”

顾涣扶额，他倒是能做到，不过比起被大众称赞着死，他更喜欢让扶音身败名裂，在惊恐的看着自己不受控制地走上绝路，再无翻身的可能。

那才有趣。

“那他会当众杀人？还是现场供认自己的罪行呀？”

但好像都不行，扶音的盛名之下，愚钝的人类不会认识到事情的真相，只会被耍得团团转。

再一次见到自己的仇人，苏未依旧恨他，但比起刚重生的时候，那股恨意已经消散了许多，至少现在还能平静地开玩笑。

顾涣扣住苏未的手掌，心疼的与他十指相嵌，“他会遭到报应，但他最先失去的，肯定是他最在乎的名声。”

不然，他不会选择与贪婪的皇帝合作。

他需要了一层正义的皮来掩盖自己肮脏的行为，所以他挂上了皇家的称号，昭告天下人他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皇家办事。

这番操作，不但让成了身不由己的代名词，还让凌圣道馆更受重用，百姓也会更加爱戴他，称赞他高尚的品德。

但是今天，顾涣必要刮掉他那层虚伪的假面。

随着扶音的不断吟唱，原本艳阳高照的晴天，慢慢的浮上了一层浅灰色的云朵。

没见过这些异象的人，顿时惊得站了起来，纷纷抬头注视着上空，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不愧是扶音道长，只是在嘴里念叨了几声，竟然真的能招来雨水。”

“太神奇了吧！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奇观。”

“哟，一听你就是外乡人。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每三年就有一场国祭，而国祭的时候，扶音道长都会施法，让上天降下福泽，祈祷来年风调雨，国家河清海晏。”

“最神奇的还是六年前，福泽降临之时，竟然与一道彩虹一同落下，那彩虹的头在祭坛的那儿，尾就在皇城的附近，我们头顶还时不时的有鸽子飞过，啧，那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

“真的这么神奇吗？”

“那可不。”

“扶音道长太厉害了，竟然能上接神明，下传神旨。”

“而且还那么年轻。”

“瞧瞧你们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扶音道长都已300多岁了，一点都不年轻。”

“什么？你快多讲讲。”

……

在微亮的阳光下，点点雨滴随着云彩落下，砸在了人群中、树林间、空地上。

围观的人群欢呼着，伸开双臂想要拥抱更多的福泽。

顾涣没有躲雨，也没有放下身段去吆喝，只是静静地看着扶音施展那蹩脚的春风化雨之术。

零零星星的雨滴只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连衣服上都没有沾太多潮气，头顶的云彩就有了消退的痕迹。

顾涣动了动胳膊。

即将放晴的天空突然涌上了厚厚的黑云，沉甸甸的压在祭坛的上空，给人一种风雨欲来，山河皆碎的磅礴气势。

原本沉寂下来的人群又一次爆发了激烈的讨论。

“那团云怎么回事，怎么只浮在祭坛上？”

说来也奇怪，明明扶音道长已经说了祈福结束，那为什么单单只有祭坛上面还凝聚着乌云呢？

而且还那么黑，一看就是要下暴雨的节奏。

在四周璀璨阳光的映照下，那中央的一团乌黑就显得十分碍眼。

没有人能解答得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异象，连扶音也不能。

他雪白的胡须急切的颤抖着，尽力稳住手腕，挥着拂尘，将他施展过许多次的春风化雨术重新启动。

再看到四周缓缓并拢的云层后，才舒了口气，给长时间缺氧的大脑重新供应上氧气。

他保持着施法的姿态，把拂尘猛的一甩，搭在了臂弯处。

“我接到上天的旨意，将再一次为我朝降下福泽。”

一旁的太监立马将这句话高声吟唱出去。

此话一出，自然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赞扬声。

“好！不愧是一心为民的扶音道长。”

“大气！”

“扶音道长保我朝千秋万代！”

“扶音道长万岁。”

“扶音道长万岁。”

越来越多的人参与进去，浪潮般的呼吁传遍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坐在最中央的皇帝听着这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万岁”声，差点气的捏碎了椅柄。冷飕飕的目光变成了无数利剑，直直的插到了还在装模作样的扶音身上。

扶音心中得意，但鉴于他和皇帝还处于互相利用的阶段，面子上还算恭敬。

只不过就在他想要吐露一下自己不为名利的心声时，前一秒还温驯听话的乌云却变了模样。

轰隆隆的雷声极大，好似整个苍穹被劈裂，即将俯冲下来将下面看热闹的人类砸个粉碎。

扶音一时不查，就被一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深紫色雷柱劈了个正着。

那一往直下的气势，可见有多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