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二人来到县精神卫生中心，也就是精神病医院，前面一排是门诊，后面是一栋四层住院楼，外观看去，每一个窗户都装着厚重的防盗窗，无数个身穿病号服的病人趴在窗户边，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窗外，看起来十分压抑。

住院楼门口也是大门紧闭，内侧放着一个桌子，一个保安模样的人正靠在椅子上打盹。

方正敲了几下门，保安吓得一个激灵，看了两人一眼，脸上顿时露出怒意，可能带有起床气：“下午不能探视。”

“警察办案，和你们院长打过招呼了。”

说完，方正拿出证件，保安立马站起身来，解除了电磁锁：“二位找谁啊？”

“彭多多在几楼？”

“四楼，顺着楼梯上去就行。”

一路上，智慧只能用触目惊心四个字来形容，有人坐着情深低吟，有人对着空气长篇大论，还有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们找谁？”

一个年轻的女医生叫住了二人。

方正拿出证件：“你好，公安局的，过来看一下彭多多。”

女医生疑惑了两秒钟：“那行，我带你们去。”

彭多多住的是单人病房，进去时，彭多多正在睡觉，她的四肢都被固定在床上，看起了十分可怜。智慧不忍心打扰，她和方正去了医生办公室。

主治医生秦琴让智慧眼前一亮，她坐姿端正，修长柔顺的头发自然披在肩上，她很漂亮，白大褂依然不能遮挡她火辣的身材，她带着一副切边眼镜，文静中又带有几分野性，看起来像是大学毕业没几年，但颇具御姐范。

方正做了自我介绍，秦琴礼貌地笑了一下：“您想了解什么？”

“彭多多现在病情稳定吗？”

“不算稳定，经常出现幻觉，说是看见父母来找她，作为医生，我们建议给她服用一些利培酮类的药物，但是家属觉得副作用大，只让服用盐酸舍曲林和劳拉西泮片这种副作用小的药。”

“还伤人吗？”

秦琴点了几下鼠标，播放了彭多多病房的监控，彭多多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正拼命地用拳头砸门，情绪十分激动，嘴里一直嚷嚷着让我出去，爸妈来接我了。

秦琴：“她父母相继死亡，一时想不开，引发的精神类疾病，要是服用点其他药物，控制病情的可能性会大一些，也希望你们警察能劝一劝家属。”

方正点了点头：“她家属多久看她一次？”

“她丈夫天天来，但也只能透过门上的窗户看一会，她进去，病人就情绪激动。”

秦琴的语气尽是惋惜。

方正拿过鼠标，继续翻看前几天的监控，确定彭多多大多的时间都是在睡觉，清醒的时候也是坐在床上发呆。

智慧查看了用药记录，也没什么特别的，盐酸舍曲林和劳拉西泮片都是临床上比较安全的药，副作用也相对较小，但这种药治疗抑郁症或者狂躁症效果更好一些，对于精神分裂好像也只能起到稳定的作用。

时间来到下午六点，彭多多已经睡了快七个小时，但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为了看看狄文乐的态度，两个人故意躲到一边，快七点的时候，狄文乐来了，他穿着西服，扎着领带，手里提着公文包，应该是刚从公司出来。

方正和智慧坐在医生的电脑前看着监控，狄文乐见彭多多还在熟睡，他蹑手蹑脚走进了病房，先在彭多多的额头上深情地轻吻了一下，然后含情脉脉地帮着她整理凌乱的头发，又检查了一边捆绑手脚的固定绳是否松弛，随后静静地在床边站了半个小时。

智慧心中一阵感慨，真是个好男人。

秦琴在一旁提醒：“哎，苦命人啊，家境好，父母不长寿，还好有个好丈夫。”

突然，狄文乐摸了一下裤兜，好像是来电话了，他又亲吻了一下彭乐乐，恋恋不舍地走出了病房。

几分钟后，狄文乐走进了医生办公室，他身高超过了一米八五，眼中含着泪光，看起来就是模范丈夫的模样。

见到方正和智慧，狄文乐先是愣了一下。

智慧刚想解释，方正率先开口：“我是警察，彭多多涉嫌持刀伤人，我们得确认她的精神状态，还有.....”

没等方正说完，狄文乐赶忙打断：“她是我媳妇，我不追究。”

方正沉重地叹了口气：“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不用看了，没伤到。”

智慧心中一阵温暖，想着要是以后找到这样一个男人，该有多好。

方正笑了笑：“以目前的情况，彭多多是不用负刑事责任的，我们也只是走个过场，得拍几张照片。”

狄文乐犹豫了半分钟，不情不愿地脱了外套，他脱衣服的时候，泪水顺着脸颊掉落，胳膊上的伤痕触目惊心，有的伤痕还是交叉的，等他脱掉衬衫的时候，智慧才意识到，惊讶早了。

前胸，后背，腰间，加起了足有二十道疤痕，缝合的留下的针印，像是蜈蚣脚一样，清晰可见。

智慧倒吸了一口凉气，方正倒是看得仔细，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又拍了好多照片。

秦琴长叹了一口气：“作为医生来讲，还是希望您能同意调整药物。”

狄文乐情绪一下子就激动了：“不调整，她，他就是伤心，她没病，我要等她好起来，我们还要生孩子，生一堆。”

秦琴：“我们用的药物都是临床验证过的，安全性可以保证。”

“不行，吃上那些药，人就彻底傻了。”

秦琴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离开精神卫生中心，方正坐在车上啃着食指。

在智慧心里，这个案件基本上可以定性了，一直让警方疑惑的伤口没伤到动脉的问题，也许，只能用巧合二字来形容。

“方正，你看出什么了吗？”

“这个案子有问题？”

她疑惑地看着方正：“哪里有问题？”

“我觉得避开动脉和器官都是小问题，看着没什么破绽，但又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明天走访一下周边人，我送你去宾馆，然后我去收地。”

“我和你一起去吧。”

“全是蚊子，镰刀你不会用，去了也是添麻烦，我送你去宾馆，明早我在联系你。”

返回宾馆，智慧还是认为狄文乐没有问题，医生想要换药，他都不同意，能看得出是真的心疼彭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