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你有男朋友吗？”

次日一早，她刚进办公室，包还没发放下，就被方正这么问了一句。

李明哲拿着扫把的手也僵硬地停在半空，神情紧张地看着她。

她心里有些忐忑，难道是方正想追她，诶呀呀，月老这个月可是真敬业啊，可自己还是喜欢李明哲的，可方正看起来有那么一丝大叔范，人也痞帅，哎呀，要是能当个渣女就好了，一手搂一下，那岂不是神仙般的生活。

她强行压制住了小鹿乱撞，并没有正面回答方正，反而故作平静地询问：“出什么事了？”

“明天周六，我想去租房子，你陪我去吧。”

天呀，这是连租房子都要征求她的意见了吗？放着看起来匪里匪气，做起事来还挺细心。

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但语言上还是不想表现出来喜悦：“你怎么想起来让我陪你去了。”

说完，她看向李明哲，他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

“我大学女同学要来影都玩，我几年没回来了，现在住宿舍，想让你帮着挑个房子，女生喜欢的。”

李明哲飞快地俯身扫地，她能感觉到刚才微微发烫的脸瞬间变得冰凉：“你叫李明哲去吧，两个大男孩，租个一室大床房，我要是中介，都得给你打八折。”

话音刚落，钟语枫和孙小小匆匆走了过来，钟语枫连招呼都没打就直接走进办公室了，他坐在桌前，双手插胸，眼睛瞪着桌面，一看就是生气了。

她用唇语询问孙小小：“发生啥事了？”

孙小小把脑袋凑了过来：“高官孙女要来了，层层施压，让钟老带着实习，听说是靠关系进的警校。”

这个事她听李明哲说过，当初李明哲还以为她就是你那个高官之孙呢。这确实让钟语枫觉得为难，他就是想让重案九组纯粹一些，所以才只要了四个人，没想到躲到了解剖室，也躲不掉高官的魔爪。

不多时，解剖室走进来一个十分漂亮的姑娘，大胸细腰，翘臀长腿，细长妩媚的眼睛勾魂摄魄，这是一个智慧看着都羡慕的身材。

她进来先是四下打量一番，随着换上假笑径直走向钟语枫：“钟叔叔好，我是舒琴，想必我父亲给您打过招呼了，你别当回事，家庭是我难以选择的，不过我想依靠的我的努力来赢得大家的尊重。”

这话说的钟语枫为之一振，他的态度也有一些缓和：“听说你是刑警专业的，先从基本的法医开始学习吧，以后进入案发现场，也能有个直观的判断。”

“行呢，钟叔叔。”

“在单位叫我老钟就行。”

说完，毓舒急忙抢过李明哲手中的扫把：“我来打扫就行了，我是新来的，你们都是我的师父。”

李明哲有些吃惊，一时间他竟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带着有色眼镜，看待事情先入为主了。

不多时，一个外卖小哥送来了两提咖啡，她热情地和小哥打了声招呼，拿出了十元小费：“来来来，你也辛苦，我给你带了一杯。”

小哥有些不好意思，三番五次地推脱下，拿起咖啡带着笑意走了。

“大家快来喝咖啡。”

说完，她拿起一杯，走向钟语枫。

孙小小看着这一切，脸上的表情多多少有些尴尬，她凑到智慧耳边：“又来个影后。”

她感觉舒琴应该也是大学刚刚毕业，但是为人处世的人情世故确实比她高了很多个维度。

“智慧姐，这杯是特意给你点的，美式不加糖，小小姐，这杯是你的，七分糖。”

她有些吃惊，舒琴竟然刚来就知道他们的习惯，可是，她从什么渠道得知的呢？

“谢谢你，咱俩是一届的，叫我智慧就行。”

“不行，你比我先实习，是前辈。”

智慧笑了笑，突然，钟语枫的电话响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望向他，钟语枫笑了笑：“一个电话而已，紧张什么？”

他接起电话，刚才轻松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挂断电话后，钟语枫脸上的肌肉有些抽搐：“方正，李明哲，跟我去现场，其他人待命。”

李明哲熟练地拿出勘察箱，智慧有些不死心：“老师，我也想去。”

“案发现场在屠宰场，你别去了。”

“可我还是想去。”

孙小小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胳膊，好像在告诉她别给自己找事。

钟语枫叹了口气：“拿东西，上车。”

她对着孙小小笑了笑，她也明白，法医的天花板就是组长，再怎么努力也没有用，而她，只是想多跑跑现场。

屠宰场位于影都西南的郊区，还没进屠宰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就飘了出来，同时还有牲口粪便特有的骚臭味。

一个身穿衬衫的中年男子在屠宰场门口来回踱步，看得出心情是十分的着急。

钟语枫一下车，中年男子立马迎上来握住了他的手：“领导啊，救命啊，人不是我们杀的。”

“怎么回事，片区民警呢？”

“我还没报警呢，先给你打的电话。”

凭直觉，刚才给钟语枫打电话的就是眼前的中年男人，看起来两个人好像认识。

一进屠宰场，智慧的汗毛就竖起来了，左边停着三辆货车，一辆车上装着牛，另外一辆是上下两层的，装的都是羊，毫无疑问，这些都是等着卸货待宰的家畜，羊群哀哀悲鸣，车上的牛似乎也知道了它们的命运，哞哞低吟。

正面是一个彩钢房，大约两层楼那么高，据中年男子说，这是屠宰车间。

走进车间，一股热浪和内脏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奇怪的是，里面只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蹲在墙角抽烟，他拿烟的手有些颤抖。

中年男子快步走上前去，拉起老汉：“王叔，你快给警察说说，是怎么回事。”

老汉表情木讷，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你快说啊，怎么发现尸体的，详详细细说一遍。”

钟语枫一摆手：“老孟，别吓到他。”

说完，钟语枫又换上了和蔼的表情：“老哥哥，我这第一次来，给我讲讲你这的屠宰过程。”

这个问题打开了老汉的话匣子：“咱这是自动化设备，看见那个蛇形通道了吗，牛从那边进车间，只要一个人把铁链挂在一条牛后腿上就行，机器自动把牛吊起来，宰杀到剥皮都是自动的。”

“那你负责什么工作？”

“我负责掏出白下水。”

钟语枫有些疑惑：“白下水？”

中年男人在一旁解释：“胃，肠子啥的，我们叫白下水，心肺肝脏叫红下水。”

钟语枫点了点头，看向老汉：“在哪发现的尸体？”

老汉脸上瞬间换上了惊恐的表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嘴里念叨着我没杀人，我没杀人。

“没说您杀人，别紧张，没事。”

钟语枫扶起老汉，又给他点了一根烟：“别着急，慢慢说。”

老汉抽了半支烟，才缓缓开口：“就是有一头牛，肚子挺大的，我还以为又是养殖户注水了呢，等我掏出来一看，胃也不大，我就把牛肚子撑开了，见牛子宫鼓鼓囊囊的，我还挺高兴，寻思里面有牛犊子呢，那玩意肉嫩啊，我拉出来一看，那是个人。”

老汉越说越激动，钟语枫拍了拍他：“老哥，不用紧张，您先出去透透气。”

中年男人心领神会，带着他们走到装白下水的池子，一具裸体尸体趴在水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