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看着钟语枫，只见他眉毛都挤在了一起，表情十分痛苦的样子。

“老师，你不舒服？”

钟语枫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没，没有。”

说完，他继续反问：“智慧，你有什么想法吗？”

她无助地摇了摇头。

李明哲接过话：“我觉得被害人是活着的时候被放进陶俑的，而且还在里面存活了一段时间，最少也得有一个月。”

她有些疑惑：“你从哪看出来的。”

“骨质疏松，有可能是长期限制运动。”

“会不会是生病卧床呢？”

“有可能，不过得是植物人才能有这样的效果。”

她点了点头，除了这个解释，好像也找不到别的理由。

钟语枫敲了敲尸床：“把那个店主带回来，不好好审一下，他是不会交代的。”

李明哲立马脱掉手套，三步并作两步地出去了。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白骨，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钟语枫看出了她的心事。

“智慧啊，别强迫自己，累了就休息，我工作几十年了，看见白骨化也是脑袋大。”

“老师，咱们的侦查方向是什么？”

“唉，看店主能不能提供有效线索吧，尽可能提取DNA，然后排查哪里生产这种兵马俑，只能逐步排查了，记住了，咱们是人，不是神，这个案子，不是短时间内就能解决的。”

很快店主就被带了回来，坐在审讯室内，他一脸的不情愿：“警察叔叔，我也是受害人啊，把我带来干什么？”

“我们需要你提供线索，交代一下兵马俑的来源。”

“我是真不记得了，十多年前的事了。”

李明哲端起水杯，吹了吹飘起了茶叶，又轻轻喝了一口，不慌不忙地拿起手机：“那你就先想想，两个小时后我再过来。”

“别介啊，叔叔，我是真忘了。”

李明哲没有理会外已经没有什么光亮，不知不觉，又到了深夜。

钟语枫喝了一口面汤：“刚才你审讯的时候我看了，李刚绝对是有问题，他肯定知道，但你们也清楚里面的道道，我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古玩行的，一个是嘴上功夫，一个是编故事的能力，人家就是靠这两样吃饭，等一会再审的时候，不用问太多，问了，他也不说实话。”

李刚坐在审讯室内，不断地挠着头发，能看出他的急躁，等李明哲走进去的时候，他立马换上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叔叔，我是真想不起来了。”

“那行，这回我给你四个小时。”

说完，李明哲就要走，李刚忙叫住了他，语气带有威胁：“我可是懂法的，你们最多关我24小时，等我出去后，肯定得找个地方说道说道。”

“确实是24小时，不过是一个案子24小时，我们查了你的铺子，涉嫌售卖国家保护文物。”

李刚一下就慌了神：“警官，我那都是赝品啊，糊弄事的，都是一眼假的东西。”

“这个我不懂，我们找人鉴定也得需要些时日，你好好在这呆着吧。”

“行行行，我说。”

李明哲没有理会，直接离开了审讯室，李刚在后面骂了一声娘。

对于满嘴跑火车的人，不挫一下锐气是很难套出实话的。

又过了两个小时，李明哲慢悠悠地走进审讯室，李刚依旧是玩世不恭的表情。

“怎么着，警察叔叔，你这一会进来一趟，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还有心睡觉呢，你涉嫌倒卖国家禁止经营的文物，而且经过鉴定，有些文物是刚出土的，属于情节特别严重，五年以上，十年以下。”

李刚的表情开始变得紧张。

李明哲继续加大攻势：“要是和盗墓贼有关联，你这还涉嫌销赃，十年可挡不住喽。”

“我说，我说，这对兵马俑是孔二愣子卖给我的。”

“全名叫什么，哪里人？”

“孔镇宁，咱们省的江安市，警官，我这是将功赎罪啊。”

根据李刚的供词，江安警方顺利抓捕了孔镇宁，他承认在兵马俑中添加了人骨，但坚称人骨是他从墓地里挖出来了，有可能几百年前的人骨头。

办公室内，三个人表情都不怎么好看，要是找不出直接的谋杀证据，其结果只能按侮辱尸体给孔振宁定罪，可尸骨干干净净的，也看不出其他问题。

为了方便办案，钟语枫联系了江安的警方，将孔振宁连夜羁押到了影都市局。

一夜没合眼的智慧站在审讯室玻璃窗前，孔镇宁的形象完全出乎意料，他身穿破旧的皮夹克，表面的皮都已经脱落，花白的头发一尺多长，看样子就是好久没打理了，左眼应该是外力损伤，凹了进去，右脸还有一道五厘米左右的伤口，根据资料，孔镇宁三十五岁，但眼前的形象，看着更像是六十。

面对这样的罪犯，李明哲也没有把握，于是，将审讯的工作交给了经验丰富的审讯警察。

可意外还是发生了，孔镇宁开始装聋作哑，完全的不配合，无奈之下，民警只能带他去医院做了听觉的脑干诱发电位，在医学报告面前，孔镇宁又开始装傻充愣，一上午的审讯，没有丝毫的进展。

智慧心有不甘，她独自走到解剖室，发现李明哲和钟语枫正对着两颗颅骨素描。

钟语枫看了她一眼：“过来，学学“颅相复原”和“颅相重合”，尸骨上发现不了什么线索，可以通过复原受害者生前长相，来确定尸源，通过关联人来寻找线索。

这一点是她永远学不会的，琴棋书画，又或者舞蹈和唱歌，她是一窍不通，学都学不会的那种，她连个鸭子都不会画，更别说根据一颗头骨去画受害者的长相了。

不过智慧还是站在了一边，她看着李明哲手中的铅笔上下翻飞，心里忍住不住得发笑，李明哲画出的形象，看起来怪怪的。

智慧：“李明哲，你的手艺也不怎么样啊，画得像个傻子似的。”

钟语枫突然转过画板：“我画出来的差不多也是那种形象。”

智慧心脏猛地收紧，没想到这门手艺如此恐怖高效。

很快，李明哲通过身份证相片的数据库锁定了两名受害人，两者来自江安市的同一个村子，联系家属，双方提到了一个共同点，十二年前，有人打着帮助残疾人的旗号，来村子里招工，只要智力有缺陷的人，一番沟通交流，两人顺利坐上了面包车，经过照片比对，招工的人就是孔振宁。

在足够的证据面前，孔振宁也接受了现实。

李明哲面色阴冷，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交代杀人过程。”

孔镇宁反倒是一脸无所谓：“我也是帮了家属的忙，你看，十几年了，有人报警吗？”

“交代杀人过程。”

李明哲的语气越发冰冷。

“他们智力都有问题，就是脑子不好使，我骗他们躺进半截的陶俑，然后再用胶把陶俑粘上。”

“人是怎么死的？”

“陶俑嘴上有口，我用过管子往里面灌汤，屎尿都在里面沤着，估计是感染死的吧。”

李明哲上去就是两个大耳光：“他妈的，为什么这么杀人？”

孔振宁哼笑一声：“人吧，死前最后一口气是殃气，带着人一辈子的毒，把这口气封住，能挡煞，古董店里的东西，一多半都是从死人坟里刨出来的，不用点这个，能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