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只是这个想法过于大胆，让她没办法直接开口询问。

又说了一些基本情况后，她让同事把孙音送了回去。

来到钟语枫的办公室，他正在看着一份文件发呆。

“老师，孙音回去了。”

“行，我知道了，我联系了店铺老板，是个企业家，资产过亿，据她说当时投资失败，万念俱灰，想自我了结，在走过面包店的时候，盯了很久，孙音是店员，自掏腰包给她买了一袋子面包，等她经济缓过来的时候，用这种方法回报孙音，现在人在国外，排除了作案嫌疑。”

她点了点头，向钟语枫同步了孙音的证词。

钟语枫叹了口气，显然他的想法和智慧不谋而合：“技术部那边也传来消息了，每周五下班后，李三诺都是故意绕开监控，晚上你和李明哲一起去西塔桥那边摸排一下。”

“西塔桥？”

“对，就是那，晚上八点之后去。”

西塔桥，位于老城区的城中村，两边都是老式筒子楼，每到夜幕降临，几十个身穿艳丽的女士会准时出现在街道两边。

她给李明哲打过去电话，李明哲没有接，她又发了一条消息，过了很久，李明哲只回复了一个感叹号。

晚上七点半，李明哲准时出现在了楼下，她简单地和李明哲说了事情的经过，他听得一脸懵：“这和西塔有什么关系？”

“这是李三诺的照片，你过去打听一下有没有人见过。”

李明哲接过照片，李三诺，看起来文文静静，她梳着马尾，脸庞上还呆着稚嫩的学生气，李明哲言语惊讶：“怎么可能，她的家庭，工作收入，不可能让她趟这趟浑水啊。”

“如果不是为了钱呢？”

“不为钱，还能……”

李明哲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他点了点头，发动了汽车。

“白天你干什么了，这么忙？”

“啊，没事。”

很显然，他在故意隐瞒。

西塔桥下，一连串的小吃摊，聚集了很多吃客，二人对坐，三五围桌，人们光着膀子，尽情地喝酒撸串。

她留在车上等待，李明哲穿过繁华，直奔昏暗的小巷，两边的姑娘有的对他吹哨，有的对他轻咳。

走了两圈后，姑娘们也不再给他信号，在心里已经把他判定为有心没胆的软男。

黑暗处有两点火光，看着像是有人在抽烟，他迎了上去：“老哥，我打听个人，有个一米七左右的短发姑娘，这两天出来了吗？”

一个大汉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容，直接打开了手机相册：“你说的是她吧，别说你找，俺们也找她呢。”

看到手机中的姑娘，李明哲眼前一亮，这个姑娘一身朋克风的打扮，蓝色的头发，脸上写满了野性和欲望，凭借职业的敏感，李明哲一眼确认照片中的人就是李三诺。

另一个人像是抱怨似的来了一句：“早就给你说了，那个姑娘，只有周五才出来，你就是不信，白跑一趟吧。”

李明哲递出去两支烟：“我也是听你跟别人说这个姑娘，想了解一下。”

“只要你找她一次，以后别人白给你都不想要，人间极品啊。”

“加个好友呗，把视频发给我。”

……

李明哲几次想把问题拉上正轨，但在嫖客的嘴里，能听到的内容不言而自明。

眼见着也问不出什么，李明哲只好返回车上。

智慧一脸急切：“确认了吗？”

“嗯，她只有周五在这。”

“还有呢？”

“都是虎狼之词，我说不出口。”

“这是为了破案啊。”

“她能接受白雪公主和小矮人的故事，也能接受葫芦娃共同救爷爷，我这么说，你理解吧。”

“谁问你这个了，没有有用的线索了吗？”

李明哲无情地摇了摇头：“赶紧走吧，咱俩的身份，在这不方便。”

“行，开慢点，吹吹晚风。”

“你知道吗，这是孙通的手笔，故意留了这么一个地方，这也是我佩服他的一点，柔情铁汉。”

“为什么故意留这个地方？”

“很多年前，下岗潮，一到晚上，很多老爷们骑着自行车把媳妇送到歌舞厅门口，要不是为了活着，谁能这么无奈，这块地方，早先可是个捞钱的肥地儿，一个月抓一次，一人罚五千，你说，谁赚的钱干净？”

她叹了口气，咬紧了牙。

“孙通当上分局长之后，这个位置再也没人来抓过，能下狠心出卖身体养活自己，再抓，还给人留活路吗？”

夜风轻柔，车上的气氛却是异常沉闷，李明哲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握着香烟，一副忧伤的表情。

刑警队接待室。

李三诺的父母哭得泣不成声，钟语枫看了一眼李明哲，默默地点了点头。

过了好一会，李三诺父母的情绪才算稳定下来。

她母亲的声音已经哭得沙哑：“是谁杀了我女儿。”

钟语枫看了一眼智慧，她心领神会：“根据现有的线索，还不能确定谁是嫌疑人。”

她母亲的情绪一下子就崩了，对着屋内的几人破口大骂，几人静静听着，什么也没说。

可能是骂累了，也可能是没词了，几分钟后，李三诺的母亲冰冷地威胁：“你们不干正事，我可是纳税人，我投诉你们。”

智慧咽了一下口水：“你冷静下来，我慢慢给你说，现在只有个初步推断，我们需要你们提供线索，你说得越多，我们才能更好地办案。”

“行，只要抓住凶手，我什么都说。”

“您女儿是否患有精神类疾病，比如双相情感障碍，强迫症之类的。”

李三诺的母亲愣了一下，随后猛地摇头否认。

“阿姨，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目前所有推测指向她患有情感障碍，原来的工作，收入不菲，可您知道吗？您女儿她在卖淫。”

李三诺的母亲瞪了她一眼，直接抡起胳膊要打，李明哲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同时拿出手机，点开了视频。

随着咿咿呀呀的娇喘声，李三诺的母亲表情凝固了，她惊恐地看着众人：“快关上，关上，我不看。”

“阿姨，现在这些事已经是事实，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们也能早日还李三诺一个公道，现在我们怀疑她患有精神类疾病，死因是自杀。”

钟语枫叹了口气：“我不跟你们绕弯子了，李三诺有卖淫的行为，回家后又用牙刷疯狂地洗刷下体，还有注水清洗，她曾经患有严重的妇科疾病，我们怀疑她是患有双相情感障碍，同时伴有强迫症。”

“这，这也不能说是自杀啊？”

“我们查了周边监控，她进入面包店后，没有人进去过，八点监控开启的时候，面包店内空无一人，而且您女儿也没有出现在监控中，种种迹象表明，是她自己走进烤箱中的。”

智慧敏锐地发现李三诺的父亲表情有了一丝变化，而且奇怪的是，全过程中，他没说一句话，着实反常。

李三诺的母亲有些听不懂的样子，钟语枫直接站了起来：“我就明说了，李三诺是不是被人强奸过，她以菜品的形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明摆着是在表示自己的身体任由别人夹取，要是……”

没等他说完，李三诺的母亲疯了一般扑向她父亲，手打脚踹，一副要打死人的样子。

钟语枫和李明哲不约而同地没有阻拦，这也许在他们的意料之中，智慧心里有些不舒服，她多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

“就是他，就是他这个畜生，三诺小时候洗澡，他就扒着门缝看。”

父亲猛地给她一巴掌：“还他妈不是你睡到别的老爷们床上了，生下了这个孽障，要不是看你爹有俩钱，我早他娘的走了。”

……

晚上十点，李三诺的父母分别坐在了审讯室。

李三诺的母亲，想用女儿的身体替她赎罪，默许了这种关系，而她的父亲，更加肆无忌惮。

钟语枫心事重重地看着智慧和李明哲：“以后有了孩子，注意孩子的情绪，很多儿童类精神疾病，都被父母用装病两个字一笔带过，进而引发悲剧。”

李明哲没接他的话茬：“这人强奸罪是没跑了，和法院商量一下关南城监狱吧，我找人照顾照顾他。”

“还用得着你，强奸犯在监狱里是最不受人待见的，更别说他这种没人性的了，我有安排了，你不用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