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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你一下,怎么了

作者:吴窥江 | 分类:现言 | 字数:21.1万

20.大白

书名:撞你一下,怎么了 作者:吴窥江 字数:3303 更新时间:2024-10-11 13:36:25

吴佩汉跟屁虫投胎,他哥走,他也走。一晚上客也不迎,温存的笑脸全贴冷屁股,那屁股冷的,岩浆都化不开。

夸来夸去,反复一句:“哥你太厉害啦!”

吴窥江屏蔽了他一路,遥控开锁,要上车了,才回他一句:“你还想坐我的车?”

为了安抚被关了几日的憔悴心灵,吴佩汉逃出生天后,先换了辆超跑,才不稀罕他大哥的古板车。他乐昏了头脑,胡言乱语:“哥你车洗的真干净,哪家洗车店啊,我也去。”

吴窥江冰镇了一晚的脸可算被逗笑了,这个吴佩汉,要跟自己吃一样、穿一样,如果可能,还要行一样、住一样,最好把自己这身皮扒了再自己套上。

“回去吧,别人一个月,给你宽限三个月,一点进步都没有,你就自己滚。”吴窥江搭上车把手,窗玻璃上他的影子无遮无拦。他自己的影儿。

乐天派的吴佩汉滚了。

吴窥江还没开门,岂止能在玻璃上看自己的倒影。车身滑滑溜溜,哪里都是他的影儿!他步伐轻快,影儿糊了,绕车一周。夜里无云,到处干干净净。

谁给他洗的车!

之前有秘书助理,吴窥江从不关心,反正总会打点妥当。是而现在,他少有心思。

左右不是个事,裹者一袭寒气进车。开车回家,车库里,吴窥江抱臂看。

一辆沾了点灰,另一辆他才开回来。不用想都知道有人做好事不留名,车里的行车记录仪直接连保险盒,还怕抓不到活雷锋?

眉眼,都是熟悉的。小雷锋哼哧哼哧,累得额前泛汗,袖子卷到胳膊肘,脏手也不知道擦,直接抹汗。不见了,没结束,眨眼的功夫又回来,闷头继续。

是累了,刚才脱了外套。身子骨其实单薄。

吴窥江盯着领口,移不开眼睛。下巴喉结锁骨,一溜烟看下去。看不见的,他可以靠脑补,像一场春梦。

他想,幸亏他只有两辆车。

又想,他怎么能有两辆车!

这天多冷,两手冻得通红,手脖子以上白玉似的,平白的更触目。吴窥江四肢百骸里都蹿着一股严寒气。

一连几日林森都早走,钟在御见不到他的人,倒是发现影院里装了监控摄像。

夏还妃扶着扫帚,仰着脖子:“要三百六十度旋转的干啥,浪费钱。”

她是自顾自地说,无人理会。

吴窥江不是一意孤行,监控设备不足得关门整改,再顺理成章地铲了,也省的全市最大钉子户继续碍眼。加上前不久出了事,他所幸放弃。

百鹤低头低出了毛病,拧着脖子做了个三百六十度旋转,这个难度系数对他而言极高,完成度不够圆满,咯吱一声,可能大事不妙。

吴佩汉喂完猫,捧着猫粮罐回来:“我来我来,我学过正宗的泰式按摩。”

喂完猫就没阖上盖,天女散花,撒了满地毯,还尽朝尼龙丝里藏。

夏还妃气得跺脚:“当心点,哎呦,你这倒霉孩子!有钱没处花!”

吴佩汉手还没按上来,百鹤就没事人一样,对方是吴佩汉,他不敢像躲钟在御那样躲他。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就是活泼好动。一股冲天的阳气,熏得他脑壳疼:“我好了啊,没事了啊。”

“唉百爷,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人家钟在御一来就干活,这位小爷不干活还尽添麻烦。夏还妃一视同仁,一扫帚过去,朝脚面招呼。

吴佩汉最臭美,穿了双新的手工牛皮鞋,不要温度卷起裤脚。他跳起来,咋咋咧咧:“夏姨你轻点,我皮肤嫩着呢。”

谁都不能跟夏还妃比青春貌美年二八,她叉腰,还没骂出口,吴窥江先替她报仇。

吴窥江给了吴佩汉兜头一巴掌:“瞎叫唤什么!当心把顾客都吓走了。”

吴佩汉委屈吧啦,捂着后脑勺,一瞥外面,明明都是被他一身威风的大哥吓走的,不过他不敢抱怨。打是亲骂是爱,自己人才实话实说呢,他当大哥最亲他。

吴窥江看吴佩汉就不要好,这个弟弟一事无成,再想想钟在御,愈发乖得不行。他一来惹得几人噤若寒蝉,于沉默中问:“人呢。”

还能是谁?

钟在御呗。

吴窥江只会找钟在御,夏还妃回:“七号厅地上沾了泡泡糖,去铲呢。”

又乖出人一腔心酸,吴窥江没发话,吴佩汉闹心地插嘴:“好些椅子底下都有,可恶心了。”

一巴掌没打皮实,吴窥江补了一脚:“你去,都给铲了!”

吴佩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拂逆大哥,更不想沾阳春水。铲泡泡糖?恶心到家了,就说:“我明儿叫钟点工过来干呗。”

“那你也别再来了。”吴窥江霸道极了,“干不完别来见我,也别让我发现哪里还有泡泡糖!”

吴佩汉掰着自己什么粗活都没干过的手指,指腹又软又糯,唯唯诺诺地答应。

吴窥江一走,夏还妃幸灾乐祸,拍了拍吴佩汉的肩:“这算什么,搁以前,都是端屎端尿地伺候师父,师父要揍你,你都得递藤条。你哥客气的了。”

没人乐意跪在地上铲泡泡糖,钟在御也不乐意,他各个厅巡查一番,这块太明显,有碍观瞻,不能叫顾客恶心。杂物室有小铲子,铲了,卫生纸裹一裹,忍着天旋地转,步子虚浮,扔进垃圾桶。

钟在御没站稳,来不及扶墙,最后被人提溜得稳稳当当。他一看,吴窥江面冷似铁,在生气,也没那么像。他小声,央求般:“老板?”

在吴窥江眼中,他是提溜小狗。钟在御觉得,他是提溜个罪大恶极。其他人见怪不怪,今天大爷是带着脾气来的,一准得逮人撒气。

吴窥江把钟在御提溜进办公室,往里一扔。关上门,干什么坏事似的,还反锁了。

钟在御没头没脑,不知哪惹得他了,不敢看,咕哝一声。

“你叫我什么?”吴窥江耳尖,又时刻留意呢。

钟在御刚才叫的是“大爷”,下巴埋得直戳领口,审时度势,伶俐又市侩地改口:“老板。”

“冷么。”

郎心似水,温度恰到好处。

钟在御手尖挑着一簇火,叫他攥着,暖得浑身通透。吴窥江的掌心有薄茧,平日照顾百威明,亲力亲为。他只想老板也是辛苦,他也干家务,手都没那么糙。

吴窥江大脑空白了许久,才发现自己坐在办公桌上,还不要脸地攥着人家的手。整个场面,怎么看、怎么想,都是在潜规则下属。

于是,他故意:“狗爪子冷吗?”

什么狗爪子!钟在御心里藏了个小本,记着呢,第二回了!他气得抽回手,装模作样地甩了甩,还不忘白一眼。

吴窥江想多可怜啊,人家都是站在水平线上,平行着追逐打闹,到他这里,捧着怕摔的是玻璃珠的自尊,含着怕化的是一忱热情。这种高难度,放眼过去,展望明朝,也没谁能碰上了。

人家大爷一掷千金,他要他的阳春白雪。

吴窥江把手藏在背后,明明心里疼得抽搐,开口又是一腔的坏:“怎么想的,嫌弃你坐过的车太脏?不入眼了?还是被人看见丢脸了?”

这误会大发了,钟在御急赤白脸地解释:“才不是呢,是我白白坐了那么多回车。”

吴窥江在笑,显然是逗他玩。

钟在御也不是颗软蛋,他一心想报答,好心却被当驴肝肺,手上被捏过的地方又疼又酸,老虎钳啊!

“脏死了!就是脏死了!没丢我的脸,也没丢你的脸,转丢影院的脸了!”吴窥江越笑,钟在御就越是止不住,饥不择食地龇牙,“附近的人都说影院老板的车脏死了,人也邋遢!放着康庄大道不走,天天往泥坑里开。我连续擦了两回才给擦干净——”

吴窥江好不容易憋住笑,轻飘飘的一声,半道子截了:“笨,那是因为我有两辆车。”

“你买两辆车?开一辆看一辆?”钟在御岂止被截了话头,糟糟的心也被拦路抢劫。

傻起来时眼冒精光,一定又在想什么好吃好喝。喂娇气了。骄奢淫逸,什么时候能排到第三个?吴窥江抬手,想弹他个脑瓜崩儿,还挺舍不得,“单双号限行!我轮着开。”

钟在御“啊”了一声,想到是为了百威明,讪讪的,毕竟曾是老师眼中的好孩子,没那么容易糊弄:“可你不是晚上开来,凌晨过了才走吗?单什么双号啊?没限行啊。你就是钱多了烧得慌,买两辆车!”

脑瓜崩儿还是挨了。

不轻不重,不痛不痒,“哎呦”一声。钟在御觉得这下能算功过相抵吧。

额前泛着一片红,像种了颗草莓。吴窥江瞧着乐:“行了,以后继续丢着脸,洗了一回管送一年的,你算算,要我送你几年?”

“两、两年。”钟在御莫名其妙,怎么又上人家车了?“可我早上还要去接林森!”

又他妈的发小闺蜜小森林,怎么哪都有他,坐个车还想着顺道捎个。吴窥江睁眼,细长的眼都气圆了。

钟在御不过是暗示自己是个麻烦精,顶天的烦人,要不算了?

吴窥江转弯抹角地误会:“再拒绝就甭骑车了,连上班我也一块接,往后除了我的车,你谁的车都别想坐。”示个好跟威胁清白似的,给点好处还得另辟蹊径,他快无话可说了,“再说还能给你说个戏?”

这话说到对方心坎里,小脸上喜气洋洋,可吴窥江的坏入骨入髓,“别再接要念经的戏就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超渡我呢。”

他煞有介事的一叹气,瞄着盯着,恨不得烙在眼底,你倒是超渡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