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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重门

作者:早早 | 分类:青春 | 字数:14.1万

第14章

书名:千重门 作者:早早 字数:2768 更新时间:2024-10-11 13:33:18

疾走出宫,快步穿过几条街,傅宁燥红的脸色终于稍褪了些,左右一望,才发现自己在往北乐门的路上。猛省起前年妻子寄来的家书曾提到因奉日昭旨意,已举家迁往城东新府,旧府改为北乐山房,仍为傅家所有。新赐府弟是前兵部尚书所居,他小时候曾和父亲去过,却是知道的,忙改道前行。

回到府,众人见他,惊喜交集。傅安远远就从里院奔出来,扑入他怀里,扭糖儿似地喊道:";爹!";他这些年来时时给母亲抱着在父亲画像前听她讲述父亲的英勇事迹,对父亲好生仰慕想念,此时见了傅宁,竟一点不认生就扑了上去。

傅宁想不到相隔三年,儿子还能一见面就将他认出来,又惊又喜,将儿子举起来,转了个圈,重重在傅安脸上亲了几下,才入内拜见父母。周若梅站在傅母身后,温柔深情地看着他,眼中泪光闪动。傅宁心情激荡,对父母行过礼后,轻轻走到她面前,沙哑着说:";我回来了。";

周若梅眼泪刷地流下,失态地紧紧抓住他的手,贪婪地望着他,只是流泪。

傅宁心中一热,又说不出的心酸,但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表露,好容易等两人回房私下相处,这才一把抱住妻子的腰,将她举起来,兴奋地转着圈。周若梅紧揽着他,眼泪狂泻而下,笑容却比春花更灿烂,忍不住俯身轻吻傅宁。

两人边转边吻,转了几圈后笑倒在床上,在被上滚了几滚,目光不经意一对,登时绞在一起,再也分不开。良久良久,傅宁低下头,温柔地吻住妻子。

一连三天,傅宁都和妻子腻在房中,说不出的柔情蜜爱。到第四天,日昭派人传旨,封傅宁为镇国公,享双王禄。又传了个口谕,着傅宁回北乐山房。傅宁一听,险些控制不住把传旨的太监飞踢出去,终究不敢违旨,只得舍了娇妻爱子,只身前往。

北乐山房还是旧般模样,只素心阁的墙上不知何时换挂上了一幅侍女**图。以前服侍的人则全部过了镇国公府,换上的都是新面孔。傅宁没有心思叫那些人服侍,和衣倒在床上,想到前几天全家一起,其乐融融,如今独对寒灯,孤枕零清,心中说不出的惆怅。

躺了一会,模模糊糊有了睡意,突听房里咯的一响,傅宁眼睛蓦地张开,见壁上的那幅侍女**图慢慢推往一边,他无声冷笑一下,手在床侧一拍一抓,放在床侧暗格的长剑已滑入手中,叮的一声长剑出鞘,直指响声而去。剑险险在那隆鼻深目的男人喉咙处停住,傅宁不可置信地低喊:";皇上?";

日昭目光随意地在剑上打了个转,暗中寻思着明天要派人好好整理一下素心阁,特别是那张旧床。口里却笑道:";傅将军,你就以这阵仗见联么?";

傅宁一惊,跪了下来:";臣不知是皇上,请皇上恕罪!";

日昭将他拉起来,笑道:";不知者不罪,傅将军请起。";

傅宁站起,眼光移到已恢复原状的侍女**图上,心中寒意渐生。

日昭仍是抓着他的手不放,眼里的笑意变浓,说:";跟朕来!";

他掀起那幅侍女**图,指着其中的一块青砖说:";在这里正中用力按三下。再在下方的这块砖左方用力按三下。要从里面出来也一样。";傅宁依言施为,那幅侍女**图缓缓旋开,露出一条地道。

随着日昭从暗门进入地道,一踩入内,那扇墙又缓缓合上,全无痕迹。地道宽高约二米,每隔三米一盏油灯,里面的空气清新,想是另有通气口。日昭携着傅宁并肩而行,说:";这条地道是你出征后朕为你修建的。";太后一向不满他和傅宁的关系,他甚感烦恼,一次从史书中见郑庄公掘地见母一段,异想天开地起了修建地道和傅宁私下相会以避太后耳目的念头,却没想到地道尚未峻工太后就去了。想起太后,日昭心中伤感,不由顿了顿,才道:";动工后才发现你府中原有数条地道,各通向后花园和城墙外。这偌大的工程,史书没有只字片语,民间也没有丝毫风声,那马应龙可真是个人物。不过除了这条地道外,其它的朕已叫人全部封了。";

待两人走完地道,从内室出来,却是最缘殿的内房。傅宁暗自骇然,这样长的地道,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才建成!而这居然只为了和他私会而已!这日昭是不是疯了?望着日昭年轻坚毅的侧脸,傅宁的心突突急跳,他一直以为日昭愤恨夺嫡时他站在太子一边,所以对他报复玩弄,少年人一时冲动热情,久了淡了,自然就撂开手了。而出征时日昭对他下毒似乎证实了他的看法,可……可修建这条地道又怎么说?

日昭看他神情异祥,猜得了几分,也不说破,轻轻拍手,江澄观带着几位宫人鱼贯而入,片刻就在房中摆了一桌精致小菜,然后蹑步退出。

日昭拉傅宁坐下,亲自斟了杯酒给傅宁,笑道:";你回来几天了,今晚咱们君臣才有时间好好一坐。傅将军,你击败南越,为朕开疆辟土,朕很是欢喜,朕敬你一杯,愿傅将军你身体康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傅宁接过酒一饮而尽,鼓足勇气说:";微臣谢皇上厚爱。只是臣父久病缠身,臣在外征战多年,未曾稍尽孝心,如今战事已平,臣想携父回乡将养,请皇上恩准。";

日昭慢条斯理地再倒了一杯给傅宁,说:";傅将军,乡里偏僻,良医难寻,药物匮乏,只怕对傅老翰林的病情不好,此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虽然预感辞官之事不会顺利,但亲耳听日昭否决,傅宁还是说不出的失望,夹杂着道不清的悲凉。想自己为国尽忠尽责,抛头颅洒热血,到头来竟落得个如此下场,心中的郁愤无法抑制,咔嚓声轻响,握在他手里的酒杯爆开丝丝裂痕。

日昭的眼光从傅宁染血的右手转回他脸上,然后笑了,一字一字清楚地说:";傅宁,你心怀有怨是不是?你想你这些年来南征北战,为大顺立下汗马功劳,所立战功朝中无人出你左右,可朕不但没有赏你,还将你纳为私人,所以你心里一直委屈不平是不是?你想以你此番功劳换你自由,原也应当,可君臣君臣,朕是君你是臣,这君臣的名份摆在那,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你已是朕的人,朕对得起你也好,对不起你也好,你也得接受。朕今天就明白的告诉你,你生是朕的人,死也是朕的人!";

酒杯失手落地,傅宁一阵晕眩,他紧紧抓住椅子的扶手,支撑自己。这些年来他如此委曲服低,是想着总有一天日昭会对他热情冷却,总有一天他能够回复自由之身,和家人共享天伦之乐,自己只要再忍忍就好,再忍忍就好。但日昭一席话将他所有梦想尽皆粉碎,没有希望,要他怎么忍?

日昭平静冷酷地继续说:";朕知道出征时朕赐你三旬蚀心九,你心里不舒服。你在阳城险些因此毒发身亡,朕每每想起心中都后怕不已。不过再来一次的话,朕还是会那样做。朕也明白,朕能拥有你,无非是朕的身份权势,所以在朕没有厌倦你之前,朕不会给你任何机会离开朕、背叛朕。";他声音温柔下来,说:";蚀心丸的解药已融在你刚才喝的酒里,你身上的余毒已清,再不用担心——你听朕的话,朕自会好好待你。";

见傅宁一脸木然,日昭一叹,说:";你恼朕这样对你,可你要知道,多少人这样盼朕都盼不到?这最缘殿是朕特地为你建的。朕知道你面薄,怕人说闲话,所以以后不叫你在宫内当差,你还是当你的镇国公,不过不准住你的镇国公府,要住北乐山房,晚上回最缘殿。炅宁宫和最缘殿有暗道相连,你要在炅宁宫还是最缘殿留宿就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