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爸爸的人生

无尽的长廊，长廊上开满了月季，似粉似白，如梦如幻。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人生代代如江月

江月年年只相似

霜艳坐在白色的椅子上，眼睛望着远方出神，……。

倩桃在背后替她接摩，她的手法独特，她闭上双眼，很快陷入半醉半醒的状态。

扪心自问，她这一生，要风得风，求雨得雨。

眼前这女孩，心思缜密，运筹帷幄，不可小靓，假以时日，她定会让她拭目以待。

她怕是行差踏错，做出的事让她已经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已经回不去了，她在心里长叹一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而现在，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已经回不去了。

当机立断，当断则断，可她下不了决心。

在倩桃按摩她的一刹那间，她又徘徊不定。

可眼下，事不宜迟，只能依计行事。

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那怕到最后覆水难收，鞭长莫及。

也不能重蹈覆辙再走一步。

“你若毫无保留，对方就敢坏到肆无忌惮。”

“守得云开见月明，就算身陷囹圄，父亲交待的事，万死不辞。”

“妈，你看你前面的路前程似锦，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夙愿以偿，还想要什么呢？我给你出谋划策。”

“你的人在我这里，你的心在那里？你不要告诉我，你对永骐仍念念不忘。”

说话当日，女佣吴妈手里提着篮子，匆匆忙忙跑过来，

“少奶奶，你的小锂猫死了。”

“不就是一只猫吗？值得大惊小怪？”

“可以小狸猫死得很惨，睁大着双眼，死不瞑目。

奇怪，身上没有任何伤害过的痕迹。

霜艳奇怪的盯着倩桃，倩桃没有任何表情，仍谈笑风生。

这小狸猫是永骐送给倩桃的。

猝不及防的心动，从一开始就覆水难收。

那时候是夏天，阳光明媚，很亮很亮，亮得无知无畏的她，眼前一阵阵发黑，旷世温柔，至死方休。

气势磅礴的他，无知无畏的她，被封印在声声蝉鸣中。

“我不在家，让小狸猫黑白双煞陪着你！”

“怎么给它取这么奇怪的名字，黑白双煞？”

“黑白双煞是一个星座，它可以保护你。你看一下，这小狸猫。”

这小狸猫毛发黑白相间，眼睛又黑又亮，堪称黑白双煞！

无数个孤寂的夜晚，它轻轻的舔着倩桃的脚，乌黑的眼睛一闪一闪的照亮了倩桃的路。

“倩桃，你怎么无动于衷？这可是永骐送给你的。可惜了。”

移花接木，杀鸡给猴看，用心良苦。连她身边的小狸猫也不放过。

她们之间上演了无数次惊心动魄的交锋。

真正的结果迫在眉睫。

“识时务者为俊杰，到现在仍执迷不悟，不知天高地厚。”

“置之死地而后生，以彼之道还彼之身。难道你要斩草除根？”

“我并不想赶尽杀绝，你束手就擒吧！赶紧把我要的东西给我！莫做痴心妄想的美梦。要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既然你这么固执，休怪我翻脸无情。事要一件件做，人要一个个的办。”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在夹缝中求生，苟活于世，你的恩情我没齿难忘。来生再报。你弃爸爸如敞履，我也不过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受庞若惊，为了你，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可是你出尔反尔，无休无止的纠缠，有意思吗？到现在物是人非，想要我手中的东西，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爱爸爸吗？”

“这世界永远是成者王败者寇。问得莫名其妙，爱！我爱他的乐观豁达，他的逍遥风骨，爱他将跌宕起伏的人生过的有滋有味，逍遥自在。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罗袖动香香不已

红蕖袅袅秋烟里

轻云岭上乍摇风

嫩柳池塘初拂水

那是多么多么遥远的事情……。

时光重回58年，一个美丽的小村庄，沈剑刚刚出生，一个粉嫩的婴儿，白皙的皮肤，清澈明亮的双眼，他的童年在田埂，小河旁渡过。

青年时发愤图强，不幸的是高考落榜。

年轻的他非常傍徨，苦闷，大有怀才不遇之感。

85年，激情燃烧的岁月，一阵春风吹遍了大江南北。

给年轻人带来了蓬勃生机。

激情燃烧，潮水奔涌，1985，《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通过国企迎来大放权，一是厂长负责制，二是可以贷款引进国外先进设备。

厂里实行承包制，因为沈剑资厉不够，沈剑从衬衫厂里下岗出来了。

他不相信，他有抱负，有雄才大略，而没有施展的机会。

机会常常就在身边，但机会往往稍纵即逝，想抓也抓不住。

那时候的沈剑怀揣梦想，寻找机遇，蓄势待发……。

村庄，几棵古树，一口古井，女孩们在井边汲水洗衣，家长里短，嘻嘻哈哈，好不热闹，快活。

村前，村后，小溪潺潺流畅，小桥流水人家，古藤缠绕，小桥总是用明亮的双眼深情眷恋上流下游，用肩膀驮起两岸的向往。

他的双眼凝视着外面的世界，他的内心百转千回。

外面的世界仿佛有一双眼睛深情的凝视着他。

犹如一刹那，……。

这一刹那如千万个光年一般绵长，仿佛一瞬，又好像几千个世纪一样……。

“那时风刮过的地方，还没有猪能随随便便去飞，西风掠过苍茫，悲凉，深沉的黑土地，只留下肆意生长的喘息声。”

他一直等待着机会的出现，他投了无数个简历都石沉大海。

他不能再这样等待，等待着机会的出现，如果这等待有价值，如果这等待有回报，每个人都会义无反顾，但生活不是一曲戏，演员可以预知剧本，导演预知结果……。

所以，他不能再这样无望的等下去，他不能……。

他决定推着父辈留下了的货车，准备买日常生活用品和厂里滞销的格子村衫。

整理好一切，把货架用黑色的油漆刷过，焕然一新，永久牌新自行车，驮着满满一车子货，驮着希望和努力。

于是，沈剑出发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他用自行车推着货物走过一个村庄又一个村庄，头顶着蓝天，脚下生辉，穿过一个又一个桃林。

汗水汗湿了衬衫，磨破了一双又一双鞋底，总算有所收获。

累了一天，前面是一个小镇，他准备到小镇上休息。

前面古树葱笼，树影婆娑，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古老的银杏树，树枝缠绕，相互交错，形成奇异的景象。

有个女孩，长发披肩，一件耀眼的红色连衣裙，更衬得她肌肤胜雪。

她正坐在树枝中间聚情会神的看书，阳光从树隙中穿射而过，洒在她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金光。

他的眼前是无限金光烂漫，照得他什么也看不见。

恍惚间，时光停滞，岁月静好。

他揉了揉眼睛，眼前什么也没有。

莫非是幻觉？

一切只是幻影，稍纵即逝，无论多么的落寞和苍茫，那些身影总会过目不忘。

可他分明看见，树枝中间有个穿红衣的女孩，长发披肩，肤色胜雪……。

在他恍惚间，他心房盛开绚烂的鲜花的时候，一切又烟消云散？

巨大的失落感袭上心头。明明是遇见？明明是什么悄悄闯入他的心房？

黑色的飞鸟掠过天空，我站在镇中，看时间燃成灰烬，哗哗作响。

人生如若初相见？

她就伴随着那染着焚香的微风，悄悄的在他的心间扎了根。

有一种相逢，叫命中注定。

他落寞的推着车子继续行走，继续叫卖着他的日用百货，他的衬衫。

一群女孩围住了他的货架，有的拿了他的发卡，他的围巾，镜子，梳子……。

有人拿了他的花格子衬衫，抖了抖，嘲笑道：

“你这衬衫也有人要，早过时了……。”

“这衬衫料子很好，只是样子过时了。”

“想不到，你这人还挺老实的。”

“我……”

他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一抬头，竟然是那个穿红衣的女孩？那个在树枝中间看书的女孩？

他的脸红了。拿着衬衫的手停住了。

睫毛下的伤城路过了谁的风景谁的心？

穿红衣的女孩笑了：

“这件衬衫我要了，能帮我修改一下吗？”

“可以呀。”

“这件衬衫的腰太粗，帮我收一下腰。”

“可是，我没有机器”

“跟我来”

旁边的几个女孩忽然间挤眉弄眼：“明雪，春心萌动了？”

“瞎说什么？我对衣服感兴趣。”

一转身，笑了：“跟我来。”

十里桃花，灼灼其华，回眸一笑，绝代风华。

你不知，在你转身错落的那个轮回间，我已万劫不复。

明雪家里祖祖辈辈开的布衣坊，自己染色，自己纺线的那种，规模宏大，在当地独树一帜。

幸好，学有所用，沈剑原来在衬衫厂里学的派上了用场。

他把原来学的东西揉和在一起，让土布不掉色，让土布更柔软，更轻盈。

在土布原来单一的色调上，缀上千奇百怪的花朵，让土布更有活力。

土布在他们的手上，飞扬起来，有动感，更加有活力和色泽。

他们相爱了。可明雪的父亲并不同意。

父亲越阻挠，明雪越坚决。

岁月千秋，岗地一脉。

桃花一朵朵，点亮了星辰，压弯了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