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鼓声响起，塞雷紧握自己的长矛，脑波链接没有神经链接那么敏感，但他依旧能够感受到手中骑枪的重量。

随着双腿关节的迅猛泵动，他驱使着自己的钢铁战马冲向对手，对方也急速而来。

就在那一刻，当两台骑士互相逼近时，塞雷做了一个细微的调整动作，降低了矛尖的高度，并让盾牌角度变得更大。

咣的一声，对方的长矛重重擦在他的盾牌上，巨大的力量几乎把他撞歪，但塞雷的长矛却也精准的刺中了对方盾牌与手臂的间隙，捅在了驾驶舱斜下方的位置，足以取胜——

“嗯？”

双方的长矛都折断了，塞雷看到了电流，但对方没有停下。

然后贡萨罗的机甲借着冲势猛地撞了过来，巨大的金属撞击声中，观众席上的人们发出惊呼，纷纷站起来。

索什扬则眯起眼，并瞥了一下马迪亚斯，这位至高王也皱起眉头。

塞雷努力控制着机体，刚刚的撞击他几乎就被掀倒了，好在最后时刻他后撤了一步，堪堪抵住了对方，不过一条手臂被限制住了。

忽然，两人的驾驶舱此时几乎贴在一起，塞雷能够看到贡萨罗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脸上带着杀意，嘴唇微动可能是在诅咒或者咒骂。

随后咔的一声，贡萨罗机甲的右臂上探出一把短剑，直接朝着塞雷的驾驶舱凿来。

塞雷没有惊慌，猛地抬起左臂用盾牌狠狠拍在对方机体侧面，让那短剑只是在他的机甲外壳上擦出一串火花，随后他的右臂也弹出一把短剑，并以极快的速度朝对方划去。

贡萨罗立刻用盾牌试图格挡，但塞雷却用短剑凿在对方的手臂关节上，并瞬间挑断了液压管。

在泼洒的黑色液体中，贡萨罗的机甲像是受伤的醉汉一样摇晃着后退，塞雷追击上前，用盾牌用力拍在对方的驾驶舱上，贡萨罗试图挥剑反抗，但他的机甲此时就好像松松垮垮的玩具，根本发挥不出什么力量，塞雷随意的就砍掉了他持剑的右臂，然后用肩膀一下把对方撞翻。

当塞雷举起剑时，席位上的欧福尔立刻噌的站起来。

“住手！”

然而他的声音直接被人群的呼号声淹没了，塞雷的剑直接刺向贡萨罗的驾驶舱，剑尖穿透被盾牌打出裂纹的玻璃。

人群尖叫起来，马迪亚斯也站了起来。

“急什么。”

索什扬慢悠悠的声音打断了至高王要说的话，马迪亚斯转过身，索什扬用拳头撑着脑袋，饶有兴致的看着比武场。

“人没死呢。”

当塞雷缓缓抽出剑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剑尖没有血。

“胜负已分！”

裁判举起彩旗，人群发出欢呼声，塞雷走到观礼台前向索什扬致敬，而众多侍从则拥向倒在地上的机甲，并手忙脚乱的打开驾驶舱，把里面已经晕过去的贡萨罗抬了出来。

“胜者为——”

裁判刚要宣判，一个声音却打断了他。

“攻击倒地的对手是违反骑士规则的行为！犯规者不能成为胜利者，这局只能算平手！”

说话的是欧福尔，他肉眼可见的非常愤怒，脖子上的血管都鼓了起来。

坐在另一侧的巴里斯皱起眉，一旁他的妻子立刻扯了扯他的袖子，但他还是没有站起来发言。

“至高王。”

欧福尔转头看向马迪亚斯，然而却先看到索什扬坐直了身体，打量着自己，于是缓和下来语气。

“按照规则...”

“欧福尔。”

索什扬缓缓开口了，许多人都小心的转过头，谨慎的注视事态的发展。

“你的儿子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做一个骑士，这样吧，念及我与杜邦德林家族的情分，你的这个儿子就先去白色圣堂战团锻炼一段时间，大概...十年之后，确定他已经有资格成为一名骑士，他就可以返回家族并举行适格仪式。”

许多都惊讶得张开了嘴，包括欧福尔。

“大...大人，锻炼是...”

“让他远离家人和仆从，当一段时间战团仆从，放心，不会让他去底层甲板的，只是磨砺一下他的心性，你可以信任阿斯塔特战团，这是最好的一块磨刀石。”

“啊！？”

欧福尔大惊失色，连马迪亚斯表情也变得有点愕然。

几秒后欧福尔反应过来，连忙用非常急切的声音说道：

“大人，犬子年龄还小，能否...”

“就这么决定了。”

索什扬的话说得轻飘飘的，但却没有一丝一毫可以反驳的余地，欧福尔把求助的目光看向马迪亚斯，对方却闭上了眼。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无论他们曾经有怎样的“地位”，在这位面前什么都不是，现在他们所拥有的一切，对方一句话就可以完全剥夺，不需要任何借口，也不需要任何解释，这一切的权威不来自过去的所谓恩情或者说情分。

对方的权威来自他们是帝皇的死亡天使，来自轨道上足以瞬间毁灭这个世界的强大舰队，来自那近千名随时可以伴随着火雨降临这个世界的阿斯塔特，来自他们只需要几个呼吸就能够杀光在场所有人的力量。

这是比任何语言都有说服力的事物。

“继续吧。”

当欧福尔失魂落魄的坐回到椅子上时，比赛又继续下去。

后续的比赛塞雷表现神勇一轮一轮的淘汰了所有对手，终于到决赛时，他要面对至高王的次子，安德列亚的弟弟，菲茨帕特里克。

而索什扬注意到，在比赛开始前，巴里斯就悄悄离开了他的位子...

“父亲？你怎么来了？”

刚要离开准备室的塞雷，看到自己父亲站在出口时，显得非常的惊讶。

“你怎么...”

巴里斯的表情有些复杂，他犹豫片刻后，走上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没受伤吧...”

“父亲你在说什么，受伤的话也有医疗官来处理啊。”

“啊，是...是。”

“父亲，你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我...”

巴里斯张了张嘴，但看到塞雷挂在腰上的那枚爆弹吊坠时，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愧疚和自我厌恶。

片刻后，他低声问道：

“儿子，这个冠军对你很重要吗？”

面对父亲那近乎于奇葩的问题，塞雷想都没有就回答道：

“很重要，没有任何一个骑士不渴望荣耀，而且我希望能够把我的荣耀带给我的父母。”

巴里斯愣了一下，随后点点，侧过身。

“去吧，儿子，去夺取你的荣耀，我以你为荣...”

塞雷一时间实在摸不清父亲这是突然怎么了，但外面的小号声正催促着选手就位，他直接快速跑出出口。

“...父亲，我是一个令你蒙羞的儿子...”

忽然，似乎听到什么的塞雷转过头，依稀看到父亲正靠着墙，用双手捂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