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再一次见到她，到她身体滚烫昏迷过去，再到她当下惨白着一张小脸了无生机……

这一切，发生的是那么迅速，那么短暂……

快到，让人捕捉不到她在昏迷之前最后跟他说了些什么。

短到，令人不由自主发自内心地感叹惋惜世事难料世事无常。

起初，还空荡荡无所求无所依的内心，在不经意地抬眸瞥见那抹熟悉身影的那一刻，填满了……

原本，还处于极大的震惊之中才刚刚缓过神来的内心，在那抹熟悉身影无力瘫倒在自己怀里的那一个刹那，停滞了……

眼下，男人愈发深邃的视线之中，慢慢地褪去了先前所有的焦急神色。

唯余，无尽深情且让人难以自察、浑然不觉之色，一瞬不瞬地盯着床榻之上那张惨白兮兮的小脸。

以无边无际之势，一下子就淹没了他的……

并非是再次与她相逢遇见的欣喜若狂，而是得而复失的巨大落差感。

不！

准确地来说，应当是，从未有幸拥有过，与，即将永久失去拥有这个可能这个机会的反差。

内心深处，也并不同于面上显露的那般满不在乎、云淡风轻，而是，无声无息地就掀起了一场回忆的滔天巨浪。

倘若，待到经年之后……

再忆起，今日今夜、此时此刻……

再思及，今夜不曾按照先前与茹姨等人约定说好地那样儿，早点回去……

再回想，今日不过是一时兴起才会“多管闲事”，才会接下了那个并不需要他亲自出马的任务，却仅仅只为自证身份……

可会，心生后悔之意？

自然，是毫无悔意的。

可如今的晓清寒，为当下的复杂情形所困扰，为巨大的无边阴影所笼罩。

再也无法分出一丝心神来，去细细思忖。

周身气息被压得极低，佯装强大到无坚不摧的那道防线终被攻破，而后，轰轰隆一声巨响，便骤然坍塌。

内心再也止不住地慌乱起来，顾好眼下尚且困难，亦无法保持淡定，更无法再去思虑其他。

良久，男人才缓缓地移动了身子迈出了步子，往床榻边上走去，愈是朝前靠近一步，便愈是艰难。

虽不至于像灌了铅般地行走不利、难受至极，却也几近如此。

天知道，他从望月酒楼离开后，内心深处有过一瞬间的茫然，既不愿回行宫的那处偏殿，又不知该往何处去。

犹犹豫豫之间，他选择独自一人往城外走走。

天知道，他在皇都城郊外，在令狐建柏偷摸着私建的那座阴暗潮湿的监牢长廊处，见到了她，是何种心情。

他们心有灵犀与否，他并不知。

他只知晓，该庆幸自己的选择。

深邃墨眸，一经触及那抹身影哪怕只是一个背影就再也无法移开，当即，就怔愣在了原地。

眸中的狐疑探究与警惕戒备之色，于瞬息之间就被难以置信、不可思议所取代。

银白面具之下，面上神情也再不复严肃谨慎之后的轻松与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