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文想了一会说道：“到底是什么让这个世界变成这样，我爸还在世的时候，我母亲就走了，那个时候他们说我是个没妈的小孩，后来连我爸也走了，他们就说我是个野种，没爹没妈的野种！”他的语气越来越激动，眼中甚至泛着泪光，“人们的恶意为什么全都指向我？我明明……我明明也是个苦命人！”

他说完这话，顾远并没有马上回答他。

不知怎的，顾远走进顾小文的宿舍后，就闻到一种奇怪的味道，很淡，但是对五感超强的顾远来说，他还是很清晰的闻到了。

这种味道，他很熟悉，是一种尸体腐烂的味道。

这种味道，出现在顾小文的房间中本就值得探究，不过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查看究竟。

而是先坐下来，看看顾小文会说些什么。

看着坐在沙发上声嘶力竭的顾小文，顾远突然觉得这个孩子太过于理想主义了。

这个世界上苦命的人那么多，他却总以为恶意是围着他转的。

不过顾远并没有经历过他的苦楚，不能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去批判他。

顾远安慰道：“这个世界并没有你想象中的恶劣，或许你应该报之以歌，说不定能发现一些生活中的美好。”

阳台上吹来一阵风，吹动着顾小文的刘海，伴随而来的还有那种腐烂的尸臭味。

顾远不着痕迹的瞟了阳台一眼，目光闪烁不定，那种味道是从阳台位置传来的。

“你不是说我应该无所畏惧吗！你说得对，我不应该怕他们，怕的越多，他们就越会欺负我，他们是怎么对我的，我就应该怎么对他们！很公平，不是吗？”

顾小文用顾远的话反问着他，说话间，眸子里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其实顾远的原话，并不是这个意思，顾小文误解了，顾远这么说的目的只是为了激励顾小文，而不是让他一味的报复。

顾远让他以自己的能力去解决，也是为了锻炼他独立自主的能力，只是没想到顾小文会这么偏执。

他忽的发现，顾小文的思想开始往不正常的方向发展了。

如果不加以教导，他恐怕会走向极端。

不知怎的，顾远突然想到了尚成苍说的那件事，有一个驭鬼者能悄无声息的杀人，而且杀的都是一些杀人狂跟人口贩子这样的犯罪人员。

而且他也缩小了嫌疑人所在的范围，说那个驭鬼者是大赣市本地人，而且极有可能是一个学生！

眼前的顾小文很符合这一点！

不过顾远并不认为顾小文有这么大的能力，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厉鬼！

可是顾远并没有在顾小文身上发现任何灵异气息，他还不是一个驭鬼者！

甚至在这间宿舍，也没有一点灵异的痕迹，只有空气中那种若隐若现的尸臭味！

顾远表情严肃，没有去回答顾小文这句话，而是径直走向阳台。

顾小文见状脸色一变，正欲起身阻拦。

“坐下！”顾远出声呵斥。

顾小文目光微动，却是老老实实的坐了下去。

掀开窗帘，顾远走到了阳台上，这里有些杂乱，各种杂物堆积在一起，像是许久没收拾了一样。

明明大厅被收拾的很整洁，然而阳台的情况却和客厅格格不入。

顾远的目光放在了杂物堆的一个书包上，尸臭味就是从那个书包里传出来的！

捡起书包，将其打开，一种浓烈的尸体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

书包里放着一只尸体被什么东西砸的血肉模糊的死猫和一把染血的铁锤！

顾远目光微动，长期和厉鬼打交道，看到这一幕的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不过他现在却有一种怒火中烧的感觉！

不是因为这只猫，也不是因为顾小文，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何生气。

提着书包，回到客厅，将其丢在了顾小文的面前，然后抓起顾小文的衣领。

“你喜欢虐待动物？是吗？……昂？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顾远的声音很大，但是顾小文却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似乎对这一切并不感到愧疚。

顾远抓住他的手并没有使用多大的力气，顾小文一用力就挣脱了开来。

“他们都该死！他们都该死！”

似是在宣泄心底的愤怒一般，顾小文吼道。

顾小文说的并不是那只猫，而且“他们”，可以看的出来，他真的厌恶了被欺凌的感觉。

顾远愤怒道：“混账！亏你读了十几年的书，现在却像未闻书，未遇师一样！你跟我来！”

他抓住顾小文的手，鬼域一闪，来到了当初埋葬前身哥哥的墓前。

坟头已经长草，可以看出，顾小文已经很久没来过他父亲的墓前了。

“跪下！”

严厉的语气并没有吓到顾小文。

他站着不动，眼中含有些许泪光，对顾远的话置之不顾。

顾远突然意识到，对待一个思想这么极端的人，自己越是严厉，他反而越是跟你反着来。

他试图深呼吸，尝试舒缓一下心情。

走到顾小文问面前，语气缓缓的说道：“那只猫没有人类的思想，它在被你抓住后，并不知道你会那样对它，可是它也有感情，也知道什么是恶意，你明明知道别人欺负你是什么感觉，为什么又要将这种恶意施加到猫的身上呢？

我知道你并不想这么做，你也没有理由反抗我，因为我是为数不多想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的人，现在，跪下，在你父亲面前说说你做的事情，然后道歉，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顾远语气轻缓，他极具耐心的对顾小文进行谆谆教导。

顾小文抹了一下眼泪，然后双膝跪地，只不过他并没有照着顾远说的那样做，只是看着他父亲墓碑上的照片，发着呆。

“你现在作何感想？”顾远问。

顾小文沉默了一下。

然后缓缓开口道：“我感觉，我就像那只书包里的猫一样无法挣脱。”

顾远一愣，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顾小文的意思他明白，但是这并不是他去做一些违背道德的事情的理由。

没有继续强求他，顾远带着他来到海会大厦。

然后跟尚成苍说了一下他的事情，让他之后关照一下顾小文，或许他会有什么办法制止他继续往极端的方向走。

顾远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处理，没有时间一直把心思放在顾小文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