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知渺仍然咬牙挡在她的身前，一动不动。

明明她之前已经消耗了大量的体力，现在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可是她现在半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仿佛要在这里死耗到底。

周围又落下一些粉末来。

楚蘅看了一眼上面，感受到了来自上方的震动，终于忍不住焦急起来，“你快走！”

江知渺一副没听见的样子，仍然艰难地支撑着，她早就已经到达了自己的身体极限，全凭自己的意志力支撑着。

“你快走啊！”

这里马上就要塌陷了！

楚蘅焦急地大喊着，催促着赶她离开，可是对方却固执地站在原地坚守着。

“还差一点……”

江知渺咬着牙闭了闭眼，似乎是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暗自酝酿着什么。

“快往外爬！”

她忽然大喊了一声，压在楚蘅身上的钢筋水泥居然被搬动了！

楚蘅立即拼命往外爬，居然爬出了那个地方！

她得救了？！

楚蘅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仍然觉得不真实，但是第一时间就立刻从地上爬起，站到江知渺身边，一起撑住那块钢筋水泥。

楚蘅自己真正撑住的时候，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多重，她简直使出了吃奶的劲，脸都涨得通红，“你现在赶快出去，再找人来救我……”

江知渺瞥了她一眼，蹙着眉喘着气，“楚蘅，你把我当小孩子哄吗？”

刚才她们就是这么哄张馨芷出去的。

楚蘅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却在焦急的绞尽脑汁，想着各种能够劝她出去的办法。

现在她们两个这种情况，根本就不可能两个人同时离开，在松手的那一刹那，整个空间就会彻底坍塌。

所以，两个人谁都没有想走的念头。

上面不断有粉末掉下来，有时候还是水泥的碎块，她们两个人的身上早就已经落满了灰尘，整个人都显得异常狼狈，身上也有许多处伤。

一声响动过后，整个空间坍塌了！

“啊！”

江知渺几乎整个人都快被压倒了，身旁的楚蘅也是如此，她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江知渺，你既然创办了飞鹰女校，就要对她们每一个人负责。”

在飞鹰女校那些女孩子身上，她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她曾经也像她们那样，渴望通过读书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后来她的确走出了大山，但是却因为自己没有守住内心的底线而行将踏错，可是那些女孩子们不一样，她们正值青春年华，她们还有大好的人生，光明的未来。

楚蘅的语气郑重又认真，像是在托付临终遗言似的。

江知渺看向楚蘅，心里忽然预感到了什么，“楚蘅，你……”

她正要开口，后背忽然有一股强大的推力传来！

她被推的跌倒在了前方，在她回头的那一刻，刚好看到楚蘅被落下来的钢筋水泥彻底压在了下面！

“楚蘅！！！”

一堆废墟里，她只看到了一只血糊糊的手伸在外面，一动不动。

江知渺怔怔地站在那里，周围的坍塌已经结束，刚才那个难以进入人的小口，现在已经完全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高处便站着一直在外面守着的林默。

“渺渺姐！”

在看见她的那一刻，林默立即从上面冲了下来，一把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那巨大的力量，仿佛想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似的。

林默的胸膛在不断地起伏着，声音都在颤抖，“渺渺……渺渺……”

刚才下面坍塌的时候，他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脑子都在想着她千万不能有事，如果她要是出了事，他第一个陪她下去！

张馨芷愣愣地看着站立在那里的江知渺，轻声问道，“江姐姐……楚老师呢？”

江知渺喉咙干涩，盯着那片废墟没有说话。

周围的人陷入了沉默，林默也意识到了江知渺情绪的不对劲。

他缓缓松开了她，回过头去看了一眼，众人显然也都看到了废墟之下伸出来的那只手。

一切都已经在不言中。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周围的人都在不知不觉中红了眼，空气中传来几声低低地哭泣声，气氛充满了压抑。

“楚老师对我们真的很好，每次我们去问题，她都非常耐心的给我们解答，上次我发烧，她还衣不解带地在旁边照顾了我一晚上，我妈对我都没这么用心过……”

张馨芷一边低声哭泣，一边说道。

江知渺听着她们的话，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她的眼眶不知什么时候也红了起来，心中泛起了自责的情绪。

如果她的体力再好一些，如果刚才她再尽力一些，楚蘅是不是就能被救出来了？

她红着眼眶，复杂地看着废墟，情绪一次又一次的翻涌起来，又被压下去，心里实在空的厉害。

回想起在山坡边的那一次，楚蘅明明有机会一把将她推下去，但是她却犹豫了很久很久，直到后来失去了机会。

通过那次的试探，江知渺知道楚蘅绝对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看着那只伸出来的手，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张和秦若楠有几分相似的脸，其实楚蘅猜的不错，她三番几次的对她心软就是因为那张脸，要害她的人选中楚蘅，想必也是因为那张脸。

……可是楚蘅明明是别人派来害她的，为什么现在出事的人是她？

江知渺看着眼前这一幕，鼻头反反复复地传来酸楚的感觉。

生死，实在是人世间最残忍的一道界限。

“渺渺姐。”林默心疼地抱住了她，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我在呢，我还在你身边。”

江知渺微微吸了口气，回抱住了他，疲惫地将头埋在了他的颈窝处。

酸楚的内心涌现了一股庆幸。

幸好，他还在她身边。

林默轻轻侧头吻了吻她的脖颈，眼神爱恋而又后怕。

纵使他一万个厌恶楚蘅，他现在也不得不对她充满了感激，刚才如果不是她，他就见不到他的渺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