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也就是7月1日，戈登一大早就按照约定，与休分头安排好了各自的线人，并付给他们一些订金，让他们将东区二十余家“两便士宿醉”监控了起来。

当然，这二十余家并不是全部，只是他们目前能覆盖的数量。人手不够，也只能分批来了。

另外，戈登找了几个辉利党的小兄弟聊了聊，得知近几年“卖尸体”的确变得越来越挣钱了。

尤其是医院和大学，有时一具尸体甚至能卖到六七金镑，如果是较少见的年轻人尸体，甚至能卖出10金镑以上的高价！

如果是这个价格……有人因此杀人也不是不可能的呀！戈登暗暗感叹，越发觉得自己关于“两便士宿醉”的推断是正确的。

当他回到家，已是下午两点了。他随便应付了午饭后，打算稍事休息，五点钟再去与休一起进行调查。

之所以约在五点，是因为今天是周一，下午三点是“塔罗会”召开的时间。

下午两点五十，戈登一边学习古弗萨克语一边等待着。渐渐地，他发现自己看表的频率越来越高。他干脆合上书本，双手环抱于胸前，闭目静静等待着。

两点五十八分，深红光芒又一次出现，并瞬间充斥了他的整个视野。

转眼间，他又来到了灰雾之上的宏伟空间。高大的石柱支撑着巨型穹顶，二十二把高背椅围绕着长长的青铜大桌。

戈登环视左右，正义小姐和倒吊人先生依旧在自己的两侧。长长的青铜桌对面，浓郁灰雾遮掩中的愚者先生一手虚握，支撑着下巴，另一手平放于桌面。

“下午好，愚者先生！”正义小姐语气轻快地说道。

这年轻人，还真是天真烂漫啊！对别人一点戒心也没有，这就跟愚者先生成为好朋友了？估计她爸平时一定很疼她！我要是有这么个女儿，怕是要担心死咯……戈登看着正义小姐欢快的言行，默默吐槽着。

要不要打开灵视观察一下他们？戈登心里盘算着。

片刻后，他放弃了这个主意。毕竟在这片灰雾空间里，“愚者”才是主人。自己还摸不清楚他的底细，万一冒犯了人家怎么办？

开灵视不合适，使用袖中的银牌子就更不合适了。算了算了，还是先凭肉眼观察吧！

正义小姐轻吸了一口气，暗含期待地问道：“倒吊人先生，那盒鬼鲨的血收到了吗？”

“非常感谢，它完美符合了我所有的期待。我真没想到你能这么快将它送过来，鬼鲨的血并不是一般的超凡事物。”倒吊人先生朗声答道。

““根据协议，现在该我告诉你观众魔药的配方了。可是……”倒吊人先生一边语速缓慢地说道，一边转头望向青铜长桌上首的愚者先生。

戈登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想以“书写”的方式，私密地将魔药配方交给正义小姐，而不是公开地说出来。但手头没有纸没有笔，所以暗示愚者先生来解决这个问题。

你小子是怕我和愚者占便宜，白嫖你的魔药配方啊？

不不不，以他俩拍愚者马屁的力度，他们不会在意被愚者听走，只会觉得愚者先生根本不在乎这种低级魔药配方。说白了，这小子就是单纯防着我而已……戈登心里有一点不舒服。

算了算了，这本来就是他们俩的交易，我又没付钱，不让我听也无可厚非……

“我们来做个尝试吧，倒吊人先生。”愚者先生缓缓坐直了身体，说道：“你拿起面前的钢笔，把笔尖放到纸上。想象一段文字，并给予想要写出来的迫切情绪。”

他话音未落，倒吊人面前的桌面上，赫然出现了一张羊皮纸和一支暗红色的圆腹钢笔。

愚者先生这是要做什么？倒吊人心中略有疑惑。片刻迟疑后，他还是拿起了钢笔，按照愚者先生的吩咐，在脑中想象起自己熟悉的一首诗歌，随后将笔尖放到了羊皮纸上。

他刚落下钢笔，只见钢笔自己带动着手腕动了起来，留下几行清晰的字迹：

“冲激，冲激，冲激！“

“在你寒冷的灰石上！哦，大海！”

“幸运啊，那少年水手。”

“他在海湾中的小船上歌唱！”

倒吊人先是吃了一惊，随后以疑惑的口吻问道：“愚者先生，您能读出我心中的想法？”

“不，我只是进行引导，简化了写出来的流程。”

“可是……”倒吊人想说，我原本只是想让您给我纸笔，我自己写出来，为什么要经过您的引导来写呢……但他旋即意识到，自己这样说话太莽撞了，愚者先生这样做，想必自有他的深意……于是，他把到了嘴边儿的话又咽了回去。

愚者先生用手指轻轻敲打着青铜长桌的边缘，说道：“这是因为，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要委托给你们三位。这件事，需要通过这样的形式来完成，这个尝试只是顺便罢了。”

“您有什么事情委托？”正义和倒吊人问道。

“帮我搜集罗塞尔·古斯塔夫的秘密日记，哪怕只有半页。”

愚者要收集罗塞尔的日记？戈登心里咯噔一声，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

据他所知，哪怕是纹了满身汉字的肌肉男劳尔这样的超级罗塞尔发烧友，对于那些文本的称呼也只是“罗塞尔的笔记”，愚者为什么会称呼为“日记”？

自己之前在东区的纹身店看过了不少，的确可以看出，那些文本的确是日记形式。

其他人将其称为“笔记”，自然是因为看不懂。愚者却说是“日记”，这是否意味着，他也能看懂中文？如果是这样，那他会不会也是穿越者？

不不不，这个世界是宗教至上的，是有着真正的神灵存在的。谁知道高级的非凡者会不会掌握破译中文的手段？又或者，愚者真的是更加强大的存在呢？

愚者继续说道：“作为预付的报酬，我将分享一项重要的知识给你们。你先把魔药配方写给正义小姐吧！”

倒吊人低下头，将羊皮纸翻过来，迅速写下了魔药配方，再翻过去盖住，起身经由桌面递到了正义那一边。

你小子，还盖起来，老子不会偷看你的！戈登心里又不舒服了，刻意在两人起身交接时把头扭到了一旁。不过，越扭头越忍不住想看，他还是“不经意”地瞄到了羊皮纸背面的诗句。

愚者坐直了身子，朗声说道：“正义小姐，你看到了，这份魔药的名称是“观众”。而我要分享给各位的知识，就与“魔药名称”有着密切的关系。”

正义小姐和倒吊人先生都不自觉地身体前倾，全神贯注聆听着。戈登心中则略有惊讶，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魔药的关键不是掌握与挖掘，而是消化和扮演。魔药的名称，既是核心象征，也是具体意象，更是消化的钥匙。”愚者先生缓缓说道。

此言一出，正义和倒吊人的表情都略有点呆愣，忘记了控制自己略略张开的嘴巴。

而戈登心中又是咯噔一声，和他俩一样张大嘴愣了神。只不过，他愣神的原因与正义小姐和倒吊人先生不同，那是因为愚者这番话，与自己之前在罗塞尔日记中读到的关键信息几乎一模一样！

当时他是靠记忆力从纹身店里硬记下来的，所以至今记得非常清楚。愚者的叙述，说不上一字不差，但几乎是按完全一样的语义逻辑来表达的！

这首先说明，他的确能看懂中文。其次，至少说明他不是一位神邸。如果是，像这样的知识，他就不需要通过罗塞尔日记来得知！

想到这里，戈登回忆起两次“塔罗会”中愚者的种种细节表现，更加觉得“我很强大”似乎是他刻意的表演？

不过，这依然是猜测，在有可靠的试探方法前，自己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再说了，就算自己一直这么“演下去”，似乎也不会吃什么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