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

徐世绩自己是可以完全的放手了。

也该养大凌敬了，当年窦建德等了五年自己可不想还是等五年，今番这场战斗之所以有那么多细节之处没有做好，除了探视营斥候部没做到细致之外也还有缺少对军事敏感的头领，是以少了些针对细节的指挥。

凌敬绝对的可算得上一个。

听完徐世绩的话，宇文霸点点头，朝二人抬了抬手道：“我们走走。”

宇文霸的建议让徐世绩个凌敬都略微一怔，按理说虽然现在打了胜仗但为避免发生意外作为主帅还是先回城才好，可宇文霸向来都有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两人对望一眼也没作声，徐世绩招呼了雷氏三个金刚一声，然后六人就在硝烟尚存的战场上慢步走着。

对于战争，宇文霸前世也曾向往过，毕竟是个军人嘛，但是骨子里宇文霸还是希望别发生战争才好，只是没想到老天会让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亲身参与到战争中来，而且以后还会有更多更艰苦的作战。

“为天下苍生谋。”

宇文霸深深吐出口气来，突然又想到了自己在山上对孙思邈说的那番话来，要想将患病的这个世界治好，就得把那已经无法复原的部位切除掉，以小的代价来换取更大的益处。

“哥哥似是有心事。”徐世绩与宇文霸相处甚久，对于宇文霸的习性多半了解，此时就像当初小砀山攻下瓦岗后的样子，对于最后的胜利哥哥也高兴，可那颗仁善的心还是伤情了好些天。

“嗯。”宇文霸点点头，望了眼当前脚下的战场，幽幽的道：“我在想，我们这番做的一切都是为着天下百姓，所以无论为此我们付出多大牺牲也都是值得，可万一将来某天我们没有走到最后，那时反过来看，我们是不是平白的给这本就混乱的天下增添了混乱？”

宇文霸的话让徐世绩和凌敬都是一怔，一时间没听的多明白，还是片刻后徐世绩试着道：“哥哥言下之意是说将来如果我们瓦岗败了，当前所做的一切也就是给最后的胜利者使绊子添乱，是如此吗？”

“我们瓦岗怎会败！”宇文霸还没开口凌敬已经先不干了，应声道：“便是败了又如何，只要今番我们做的事不愧于良心便是，至于谁掌管天下那是后话，然直要我说恐还真没有哥哥更适合的人了！”

宇文霸闻言摇摇头。

比我合适的比我更具号召力的不是没有而是此时还没有从水面下浮出来，那李二的手段无论之后的史书有没有夸张都一定程度上的反映出这位天选之子的强大手段。

说实话，宇文霸是有敢于跟李二一争长短的心气，但还真没太有更多的自信就一定能搞的定对方，今日跟你们两人说这些也算是预先给你们打个预防针吧。

“哥哥是担心我们今番战胜登州兵马头领们会骄馁。”徐世绩一语道破宇文霸的担忧：“请哥哥放心，绩定当时常督促于各头领以及头目军士们，让他们明了哥哥的苦心。”

宇文霸拍了拍徐世绩肩膀点点头，却道：“我更要你二人永不骄馁，可能做到？”

你们两人以后可是我的左膀右臂，到时候可不是仅仅带一部兵马的身份，而是可以指挥数万数十万甚至上百万兵马的存在，将来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将无比重要，甚至导致天下格局的走向！

预防针不早些一步步的打，等到那个时候再一次性全给你们打出来，就怕一时间你们消化不了，只望你二人明白我的苦心才好。

徐世绩凌敬对望一眼，两人同时朝宇文霸拜在地上，这久违了的跪拜礼让稍远一些的雷氏三金刚都不由一愣，而周围一些看见的军士们则也是诧异的很。

“绩何德何能得哥哥如此顾念，时常与耳边督促教导直如那父兄一般，哥哥放心，绩定当不教哥哥失望！”

“凌敬??????也定当不负哥哥所盼！”相比于徐世绩凌敬更为激动，说话间眼眶里滚出两行热泪，徐世绩把他心里想要说的都说了，也就不再矫情什么，以后哥哥就看自己的表现吧。

宇文霸扶起两人来，又往前指了指，三人又一起往前走，雷氏三兄弟跟的稍微远了一点，只是依旧全神戒备着不敢稍有松懈。

前方有个瓦岗军士将一捆的刀枪往背上扛一时没扛起来，宇文霸快步上前扶了一把，那军士本以为是同袍哪知转过头来看竟是寨主，当下丢了兵器就要跪下却忽又想起瓦岗兵马不幸这一套，一时间，竟杵在了那里。

“我认得你，你叫有牛，你还有一个舅舅叫福海是吧。”宇文霸记起了眼前这后生正是当初自己带着孙思邈和雷氏兄弟上山时碰见的那两个军士。

有牛见寨主竟然还记得自己名字，当下是又兴奋又紧张，支支吾吾半天突然一头跪在宇文霸跟前，道：“寨主，俺舅舅??????舅舅被登州军杀死了，俺再没一个亲人了，寨主为何要放了那个甚大王不杀了他呀。”

宇文霸闻言身子陡的一僵，看着脚下那放声痛哭的有牛立时呆住了。

是啊，对于瓦岗对于自己而言需要杨林还活着，可是像这样不能理解的士兵还有很多很多，他们不会想什么长久也想不到那里去，只会不明白为何要把杀了自己那么多同袍亲人的敌人给放了去。

徐世绩见宇文霸发楞，忙同凌敬赶前一步扶起有牛来，说着些安慰的话，那些话听进宇文霸耳里不只是什么滋味。

若说，这有牛也太矫情了。

不过却也可看出之前自己对于士兵们缺少一种精神上的科普，比如战争的残酷，比如思想上的坚韧。

以前总是顾忌怕一次把步子迈的太大而导致军心不稳，此时看来有些事是不能再拖了，所有军士的思想教育必须得跟上了。

宇文霸也拍了拍有牛那厚实的肩膀，宽慰：“谁说你没有亲人，你眼前寨主，军师还有凌头领都是你的亲人。”

有牛先前或许也是因为失去亲人的悲伤因为失声痛哭，发泄一番后也逐渐平静下来，此时见山寨最厉害的三个人都给自己说心里话，一时又感动的一塌糊涂，当下只是一个劲的点着头一个劲的抹眼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