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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仵作娘子

作者:萧寒子 | 分类:历史 | 字数:10.5万

第七章 树影梨香(一)

书名:我的仵作娘子 作者:萧寒子 字数:3455 更新时间:2024-10-11 11:27:10

“这便是你说的眉目吗?”苏朗极其不情愿地穿着一身农妇装扮的女装,满脸嫌弃地在嘉善堂对面不远处的街口摆弄着手中的灯笼,他一边摆弄一边鄙夷得瞥了一眼在一旁努力低着头扎着灯笼的竹心,又看着身旁茶棚中坐着喝茶的秦泽,口里嘟囔着:“都几日了?若再无线索,我可要回去了!若不是为了那一顿鹅翅,我才不会做如此大的牺牲!”

“你若是回去了,那鹅翅便没有了。”从身后悠悠地转来了秦泽的声音。

苏朗一听,停下手中想要脱下衣服的动作,连忙跑到秦泽的身前,道,“秦兄,我们已经在这条街上呆了三日了,这大鱼什么时候才能上钩啊?”

“别急,大鱼是需要耐心钓的。”秦泽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不远处的嘉善堂。

苏朗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秦泽制止住,秦泽微微指了指前方,那两个女子一前一后,进了一家布庄。

苏朗微微挑眉,指着那布庄,“这有何稀奇的,两个女人去逛布庄。”

“看那两个女子是谁?”

“这不是余之文之妻马氏吗?还有一个,定是她的好友吧。”苏朗摊摊双手,表示无奈。

秦泽则亦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起身对一旁的竹心竹风道,“走吧。”

“那我呢?”苏朗揪着秦泽的衣袖。

秦泽上下打量着他,“你留着,继续观察。”

话音刚落,秦泽便与竹心竹风一同到了这刘氏布庄。

刚进门,便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走上前来,笼着他们道,“几位客人,请问你们想买点什么样式的布啊?本店今日里新添了几块新的布料,不知你们想要哪一种?”

秦泽环顾着四周,却见店中空无一人,像是从未有人来过一般,店面很小,几乎一览无余,墙边是几个空架子,地上皆是布料,一个小伙计正在将这些布料往架子上搬,秦泽微微蹙眉,还是来晚了一步。

“你是这儿的老板?”竹心将那女人拉到一边问道。

女人笑道,“是啊,不知这位客人想要买些什么?”

“方才我见几个女子来到你们店内,怎么一眨眼功夫便不见了?”秦泽上前一步,眼神中充满了坚定,逼问道。

那女人瞧着眼前此人来头算是不小,竟害怕得哆嗦了起来,“没……没有啊,你们……你们……你们是今日头一个进我们店的客人啊,你瞧瞧,我们……我们货都没理好呢。”说着,她伸出右手指了指正在干活的小伙计,小伙计也转身点头哈腰得笑着。

见这女人的神情,似乎并不是在扯谎,这条线索,算是断了,秦泽笑了笑,眉眼中的英气依旧,“既是如此,那我们还是不打扰你做生意了。”

正在灯笼摊子旁的苏朗正扯着脖子张望着 ,他这辈子可真是被秦泽这小子给揪得死死的了!为了半个月的鹅翅,他也只能忍!此时却见一行三人从布庄中出来,面色凝重,便知他们未曾有收获,苏朗的脸上便扬起了一个挑衅的表情。

“怎么样?一无所获?”苏朗上前想要搭着秦泽的肩膀,却被秦泽闪躲到了一边。

秦泽做双手环胸,一只手抹着下巴,皱着眉头,好似树头被遮住阳光的新叶,精神半无,沉思良久,他才道,“金蝉脱壳!”

“这我知道!只是这马氏为何要玩这一招啊?”苏朗凑了上来,睁着他那双大眼问道。

“这么一来,就表示,这个马氏与她的丈夫余之文之死定有联系!”

“啊?”苏朗突然一惊,“谋杀亲夫啊!”

秦泽只是微笑,或许,这马氏做得并不止是谋杀亲夫。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苏朗又问道。

秦泽浅浅抬头,今日的天色有些阴沉,似乎是要下雨的样子,春日多雨,润物无声,这也会冲掉很多未曾察觉的线索,他指着这西市的最高楼,道,“去那里。”

月夕干咳了几声,她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黑屋里已经有些时日,期间,只有小梨偷偷得来过,每次她都是偷偷得来偷偷得走,似乎害怕被察觉,黑屋中的气息十分呛鼻,今日的天窗竟毫无阳光照射,显得这里格外的阴冷潮湿。

突然,一只老鼠从角落中窜了出来,刚好从她的脚边经过,她连忙起身跳了起来,额头直冒细密冷汗,片刻慌张之后,她便又冷静了下来,这姚妈妈为何要将她关在黑屋里,这些日子竟毫无理会,且这黑屋中的味道异常的刺鼻,并非是普通的恶臭,还夹杂着腐烂的味道。

难道?

月夕浑身一惊,这是她最不愿意去想的,她缓缓起身,往方才老鼠来时的方向走去,那一处是整个黑屋中最最黑暗,也最最恶臭难当之地,虽然颤抖着双手,但她的眼神中却写满了镇定,她毫不犹豫得翻开铺在地上的那一块破烂的黑布,这个角落虽说是整个黑屋中最黑暗的地方,但只要有光透射进来,多少还是看得见的。

瞬时,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正靠在墙上,空洞的双眼处早已没有了眼珠,留下两个阴森黑暗的黑洞,满头的头发并未全部脱落,稀疏得留在了头上,隐约还能看出她生前的模样,她是一个女人。

满身的绫罗早已退去,现如今,她只是一副枯骨,但这粗布麻衫也难以掩去她那亮丽的身姿。

只是!看这尸体腐烂的情况,这黑屋中虽说看着阴暗,但却未必潮湿,尸体腐烂的速度会很低,而且,这具女尸早已现了骨头,那便说明,她已经死去大半年之久,这大半年,何来的腐臭?

月夕蹙眉,掀起了那女人的衣裙,顿时,眼前的场景使得她竟有些悲伤,女人的腹中躺着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而这一阵阵恶臭便是从这具尸体散发出来的,这是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孩,看样子,像是一具男尸,小小的孩子,如今身上爬满了蛆虫,还有便是一只只墨绿色的蚂蚁!而这蚂蚁身上竟隐隐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与这难闻的腐臭形成了一个最鲜明的对比。

循着这香味探去,一个淡蓝色的织锦香囊浮现在她的眼前,这个香囊像是别在那女子的腰间,但不知道是何缘故,竟掉到了地上,月夕弯腰拾起那香囊,这淡蓝早已褪去大半的华丽,但从这材质上,似乎是用非常罕见的云锦,上面绣着一对幽兰,白玉的眼色,楚楚动人,还有隐约绣着英娘二字,这二字应当是这个女人的闺名,囊中是一颗颗凝结成球的东西,不知是何物,但却能够散发出淡淡的香味,这香味很淡,若是鼻子稍微不尖便很容易忽视,莫不是这漫天的恶臭,月夕还真闻不出这香囊中的气味。

她小心翼翼得将香囊收好,这黑屋是姚妈妈永远惩罚奴婢的手段,姚妈妈收留月夕时是两年前,她来到这栖燕楼时,并未曾听说这黑屋中还关有人,或许,这个女人已经关进来很久了,以至于他们忘记这里有一个女人,所以才这般肆无忌惮得将月夕也关了进来?又或许,他们早已忘记了这个女人的存在。

这一切就像一团迷雾,总也理不清,剪不断。而唯一能够解开这一团迷的,便是出去。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天窗外又响起了小梨的声音,小梨和平常一样,将一包馒头从天窗丢下,然后想要一溜烟得逃走。

“唉哟!”小梨刚要转身逃走,却听到身后有一阵**声传来,她便停下了脚步,来到天窗口,往下探了探,“月夕姐姐,你没事吧?”

“小梨,我撞到了头,现在流血了!”月夕奄奄一息得喊道。

“什么?!”小梨吓得浑身哆嗦了起来,“这可怎么办月夕姐姐?”

“这样,你去将姚妈妈喊来,我自有主意。”

听得月夕自有主意,小梨也将心放了下来,“好,月夕姐姐,我这就去喊姚妈妈!”

过了半晌,却见一群人围在了天窗旁,使得原本便不亮的黑屋显得更加的阴暗了,出口在下面,只是被一把钢索锁住了,而此时人皆在天窗之上,那便说明,来者并不是想要放她出去。

“哟,听说你撞破了头?姚妈妈让我来瞧瞧,你究竟死了没有。”来者是青梅 ,青梅眯着眼睛看着里面的情形,脸上浮现出一丝蔑视的微笑。

月夕瞧了她一眼,如今她还没搞清楚姚妈妈究竟要对自己做什么,但是有一点,杀鸡儆猴还是必要的,或者说,自己就是那一只被杀的鸡。

栖燕楼之所以是一个卖艺不卖身的青楼,而非是风花雪月的妓馆,那是因为栖燕楼中的花魁娘子各个都是身家清白自己有一门才艺,并且容貌出众的,若是栖燕楼失了这些有貌又有才的摇钱树,那么气数也不会长久,培养一个有貌的女子已然不容易,更何况是有才的女子。

所以,栖燕楼的规矩甚严,虽说与姚妈妈签订好条约,若是能够找到比自己优秀,或者能够培养得出那样的人才,那么就可以被赎身,但是,那样的女子实在是少数,而大部分想要离开栖燕楼的,唯一的办法便是付得起姚妈妈开出的天价赎身费。

为了栖燕楼的长久,姚妈妈也是煞费苦心了,所以才关了自己,想要杀鸡儆猴。

月夕只是微微扬起嘴角,道,“青梅姐姐,奴婢知错了,还望姐姐开恩,若是姐姐能够帮助奴婢逃出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奴婢愿意以青梅姐姐马首是瞻!”

青梅却还是轻蔑得笑了声,“你以为这样便好了吗?”她扬了扬手,身后便走出了那几个彪形大汉,这大汉手中各自拿着一桶馊水,开始往这黑屋中倾倒。

边倾倒青梅边在一旁说:“月夕,你害得我连唯一出去的机会都断送了,这禁锢之仇不共戴天!我定让你十倍奉还!好好享受这馊水浴吧,我会转告姚妈妈,说你因撞破头而失禁,将整个小黑屋弄得臭气熏天,我们都没敢进去照料。当然,我会在你断气之后通报姚妈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