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来福士难得没有什么活动。

绚烂如五色绸缎的灯光带，交织在各个穿着纯黑高订西装的建筑大楼之间，只是最基础的绿地也被请来名校毕业的设计师们整出了圣玛利亚女校那般别致之美。

时尚靓丽也在霓虹之大道中奔如洪流，踏足其上的或是穿着三七抑或是二八分、比例夸张而看不出牌子的高腰设计服饰。

但闪着瑰丽金属质感的腰带、单肩的真皮手提包以及皓腕间昂贵的手表镯子低调地展示着财富。

充满钝重感的靴子、轻盈单调的下裤和厚重感十足的上衣，这些千禧年辣妹风格挽着同样是脸上写满成功的伴侣，此刻却如同一只只被掐长脖子的鸭子驻足观望着。

几百道目光交织在了福来士广场光略显黯淡的角落，但见一个身着褪色花白衬衣、黑色长旧裤的老人，他身上本就非常破烂布料的衣服裤子在地面上更是不经意间摩擦出了几个大洞。

“汪！汪！汪！”

尊严是什么？

低贱又如何？

只要自己的外孙女平安回来就好！

这是此刻凌志萍内心唯一可以听见的声音

……

……

三分钟前。

凌志萍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那个开口异常沉稳冷静的男子如同恶魔一般揭露了他最深的伤口，

“凌志萍？还真是锲而不舍啊，你就这么相信她还活着？”

“你是谁？！……我求求你，放妹妹回家好不好？”

凌志萍颤抖着的胡桩说明了内心一切情绪，他先是有些犯惑，但在对方说出第二句话时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外孙女凌子轩，是被人绑架了！

“凌志萍，怎么开始乞求了？爷孙两人简直都是一个模样，她现在也是求着我放她回去呢。”

男人淡淡地说道，

“不试着报警吗？”

凌志萍心里一愣，紧接着就被一股莫大的悲哀和无力感淹没掉，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我求求你，放妹妹回家吧，无论如何请让她回来，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想要钱，我立马就把房子卖掉！”

“我要钱干嘛，毫无意义的废纸罢了，呵呵呵——”

电话那头传来了男人压抑感的冷笑声，

“好啊，我可以让凌子轩回来，但你得先做一件事，做好了我就让她回来。”

……

……

“汪-汪-汪！……汪！”

凌志萍力竭而嘶哑的声音不知疲倦地在铮亮的地面上响起，就像是微弱的残叶一直随风回旋，束缚在无法下坠抑或是上升的漩涡之中，凌志萍的犬吠声也没能穿过驻足围观之人的议论，还有夹杂着悲悯、厌恶、玩味、困惑、激动等等足以堪称众生相的神色。

“请退后，往外散开，我们是滨海市刑警大队的，请大家陪我们工作。”

冯天浩依仗着自己坚实突出的胸肌挤开了围观人群，听着异性们的惊呼他很是亢奋，其身后则跟着嘴角叼着半截烟、默不作声的马伯常。

“请问是凌志萍吗？我们接到报案，有一件绑架案与你有关，为了避免影响福来士的市容，也请你现在起身，跟我们回去说明下情况。”

一边说着，冯天浩还很是不耐烦地朝着广场的安保人员招招手，示意其赶紧将现场封存起来。

刚才他们接到了陌生电话的报案，报案人准确地给出了凌志萍和失踪了十多天、并在警队有过失踪报案记录的凌子轩，因为是出来调查，所以马伯常他们也没有带大批警队。

“走，走，别管我。”

凌志萍咬着牙，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不再搭理冯天浩，只是自己一股脑，一边爬着一边发出犬吠声。

“小冯，你过来。”

马伯常将燃到指尖的芙蓉王烟头掐灭后，随意地踩在了自己的鞋跟下，他古铜黝黑的脸庞在福来士绚烂的光彩中有些格格不入，可以看得出，相比于冯天浩的亢奋和激动，马伯常对这里的一切都透露着地满不在乎，还有些不加修饰的不屑。

“随人家去吧，他被威胁了。”

马伯常将刚抽出的两支芙蓉王分了一支给走来的冯天浩，一闪而过的火星之后，浓郁的烟雾遮盖住了他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