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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弈清末

作者:羽化涅槃 | 分类:历史 | 字数:25.6万

第七十章 无奈之举(一)

书名:博弈清末 作者:羽化涅槃 字数:2712 更新时间:2024-10-11 11:22:26

汉城,战火熊熊,弹雨纷飞,死神肆虐!

平壤,歌舞升平,兵散将昏,军备松弛!

仅隔千里,恍如两世。

平安道监营。这座平壤城内最为宏观豪华的府衙,原本是平安道观察使的官署,如今却被上国天军给强征了过来,成了大清入朝诸军总统官叶志超的中军大帐。

这些日子以来,这座官署的后厅内可谓笙歌不断,艳舞不歇,入朝的各路清军将领在此吃喝玩乐,煞是快活!

公元一**四年十月九日,也就是汉城攻防战的两天前,这座官署后衙依然乐声袅袅,笑声不断。

这不!

总统官叶志超还在这儿宴请众将呢。不算宽阔的厅堂两侧挤满了清军各级将领,黑压压的一大片,中间的空地上十几个妖娆的高丽艳姬正伴随着欢快的民族乐曲尽情的旋动着自己柔然的腰身,长及酥胸的乳白色高丽长裙随风飘起,露出了遮掩下的一抹雪白。在座的大多都是在军营里混日子的主,这女人还真不多见,当即大厅中就传出喉结耸动的声音,甚至还有几个不堪的已经有某种透明的液体从半张的大嘴中流出了••••••

聂士诚就坐在右排前端,厌恶地瞪了一眼失态的众人,一仰头把满满一盏烈酒送进了口中,想要借着酒劲儿起身呵斥那些家伙一番却看到了坐在首座的叶志超也在不停地颔首“微笑”,含恨又往嘴中猛灌了一盏烈酒,握着酒盏的老手上一根根青筋崩然而起!

憋在心中的话语终究••••••没能吼出口。

成欢一战,芦台防军惨败而归,数千名追随自己多年的家乡子弟兵一夕丧命,血洒异国,尸陈荒野,凄然而成他邦客鬼,有家难归。这位戎马一生的疆场老将差点因此崩溃——往昔战场厮杀,即使战死了,也是家国鬼,甚至尸首还能运回家乡下葬。

生不能归家,死亦还乡!

汉人就是这样一个乡土观念极重的民族,客死异乡就已经是莫大的悲哀了。更何况是战死他国,尸横异邦了!

这些日子,他曾无数次从梦中惊醒,一合眼那些弃尸成欢的弟兄们血淋淋的身影就在面前徘徊飘荡,希望能够尸葬故乡,魂归家园。然而,他办不到,真的办不到。

逝者难安,生者更是备受煎熬!

说真的,对于这次惨败,聂士诚败的心服口服:那些日军的火力组织能力,白刃能力,战术素养,作战意志,都不是自己麾下士卒所能比拟的。特别是那股舍生忘死的疯狂劲儿,在整个暮气已沉的淮军北洋系统里根本就找不到。

不过这位血战半生的老将并没有打算就此了事。他想在朝北休整一番而后配合集结在平壤的朝廷大军跟远道而来的疲惫日军进行大决战,以逸待劳一举击破当面强敌,南下汉城、牙山、成欢、公州、全州、釜山••••••一直将日军赶下海。

世事难料。本以为朝廷能够派遣精干的方面大员下来统合诸军抵御外寇,毕竟这平壤是朝北的重镇呀,一旦失去则整个辽东就暴露在日军的铁拳之下了。

几经波折,这个总统诸军的位置竟然落到了叶志超的手中。当初在成欢激战之时,这位提督大人坐镇公州死活不敢支援成欢,芦台防军稍成败像这个叶提督就仓皇而逃。此公粉饰一番,宣称:完胜数场、灭敌近万,朝廷竟然也信了,并且最终将这个统领朝北诸军的要职给了他。

入朝诸军品流混杂,派系众多,没有充足的军功和强大的实力怎么能够压得住?!他叶志超能统领地住才怪!

毅军的宋庆要镇守国朝“根本之地”,没法从辽南抽身,这个大家都认了。可是老中堂的长子李经芳也是一个人选呢,却因为“帝党”从中作梗最终也没能接任辞职。即便他俩不成,不是还有几个北洋大佬么?任何一人统筹诸军,平壤也不会这样混乱呢~~~

中堂,我的老中堂呢。

您怎么能让叶志超接任此职呢?!实在不行,湘军到也还有几个重臣猛将能够压住场面呀,总好过叶志超吧~~~

难道你真的老了,中堂?

北洋呀~~~

心里愤闷不已的聂士诚再次狠狠地往嘴里灌了一盏烈酒,一不小心却被烈酒呛得连连咳嗽,也许是心情压抑、怨气积聚的缘故吧,这一咳嗽起来就没完没了起来••••••

“功亭老弟,身体不适就不要勉强嘛,先回去休息吧”首座的叶志超笑道。

他可是打心眼里希望聂士诚从眼前消失,这个倔脾气整天在他耳边絮叨着要整顿诸军军纪,认真布置平壤防务。什么话么,难道平壤没有修筑工事吗?再者,日军要想打到平壤还得从汉城过嘛,那里还有赵天宝的部队顶着,慌什么!

聂士诚早就想退席了,但却又不想抹了这个总统官的面子,公开挑战他的权威,毕竟大家都是淮军嫡系的,没必要在外人面前闹生分,让他们看笑话,要不然叶志超就更指挥不动诸军了。

此时,听到叶志超的话语,聂士诚朝着众人打了一个罗圈揖就退了出来。一个人在官署的庭院里踱步,不时地唉声叹气,却不知道身后一道人影跟了过来。

“功亭兄为何长吁短叹?”浓重的河南乡音夹杂着东北方言就袭了过来,耳膜也被震得隐隐生疼。

聂士诚一个机灵,回首就发现一个魁梧的黑脸汉子站在自己身旁,正是这次入朝的毅军将领马玉昆。

“嗯~~~原来是马总兵呀,怎么不在里面饮酒呢?”聂士诚本来是想叫对方的字来着,可是开口间却忘了对方的表字,只好以官职相称。

马玉昆摇着手,笑道:“屋内娘们的胭脂气太重,俺老马受不惯,出来透透气。功亭以后叫我景山就可以了,都在一个城里拼命了,还客气什么!”一番言语显示出了北方武人特有的豪爽。

在平壤快一个月了,聂士诚却跟对方没有太多的交往,忙着安排从国内赶来的芦台防军是一个方面,最主要的还是由于战败的缘故,他不怎么想跟其他将领接触。

俩人并不熟悉,一个常年镇守直隶,一个多年驻军辽南,同属北洋系统,却并没有太多的接触。硬要说俩人有什么共同之处,那就是大家都挂着太原镇总兵的牌子,但这并不足以让对方表现如此。对方的热情让聂士诚感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从成欢北上以来,聂某一直忙于休整部队,接收防务,没能早日拜会景山兄实在是惭愧呀。”聂士诚随口说道。

马玉昆浓黑的眉毛瞬间就竖了起来,粗声道:“功亭说什么呢,你在南面跟倭寇干了一场,听说打得非常惨烈,俺老马应该拜访你才是呀~~~”说到这里,稍一停顿,正色道:“以功亭看来,这日军的战力究竟如何,比之贵部如何?”

闻听此言,聂士诚面露戚然,话语却是透着无尽的严肃:“日军的战力着实强悍,比之法兰西陆军毫不逊色,在作战意志和战术修养方面还要领先对方,绝对是一支精悍的劲敌呀!”

马玉昆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答话。他知道聂士诚的功名可是从一场场的恶仗中拼出来的,没有丝毫的虚假,这些年的大小战役所部人马都参与过,甚至还跟法国过过招。从成欢退下来的聂部人马,他也打量过,几乎是全军覆没,然而仅存的士兵仍然持有一定的战力,一支军队被打残到这种情况依旧没有崩溃,他自问做不到这一点。藉此,他完全相信聂士诚会对敌我双方做个客观公正的评价——带兵带到这种地步,已经充分证明了对方的人格魅力!

这样一个人是不可能靠夸大敌手的强大来为己方的失败寻求理由,敌人的强大只能成为他们不断前进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