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深看着那辆马车远去，纸条上的地址离此地并不远，顾深在这件事情上没有犹豫，径直朝甘拓所写的位置走去。

“顾大人，有一件事情，我并不相信太后告诉我的说法，所以我干脆直接来问你。”身如铁塔的甘拓站在院中，俯视着走进来的顾深。

“甘将军请问。”

“你想造反吗？

“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顾深目光清澈，与甘拓对视。

“好。”甘拓转身就走，“江湖路远，有缘再见。”

顾深目送甘拓上车，朝城门的方向离去，这一回甘拓应该是要回到南郑残军中去了。

顾深慢慢地朝家中走去，不知不觉间，他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常沱家附近。

想了想，顾深迈步朝常府走去。

常府上下，气氛凝重，顾深直接去后院见到了常沱，这一次顾深运气不错，常沱正清醒着。

“冬雁怎么样？”

“她很好，而且很安全。”顾深在常沱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他的房中暖炉烧得很旺，常沱的气色看上去不错。

顾深和常沱说了一会儿话，他总感觉常沱的状态不太正常，老是在走神，只好很快就告辞。

还没有走出常府，顾深看到一个人影在常府中闪过，他停住了脚步，脑子里搜寻着关于这个身影的记忆。

山庄、海风、深夜、宴会……

画面从顾深记忆深处漂浮出来，顾深赶紧跟了过去。

他的速度很快，几乎像是在地面漂浮着横掠，正穿过一条昏暗的长廊时，一道银灰的流光从前方黑暗处迸发出来，在空中旋转绽放，如同一朵妖异的莲花，花瓣舒展伸缩，朝顾深包裹过来。

顾深的身体在空中骤停，腰侧长刀出鞘，煞气刀芒犹如飘带，劈散了银灰莲花，还未等顾深在空中稳定住自己的身体，一枚极细的剑芒已经飞到眼前，距离顾深眉心不过半米。

顾深身体猛然向后一折，剑芒擦着他的眉心飞过，从后方飞射过来，顾深只来得及侧过身体，剑芒从他的肩头飞过，血花飞溅，在他的肩膀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还没等顾深喘口气，剑芒完全没有惯性一般，从前方转了一个极其尖锐的角度，继续飞射，这一回直取顾深咽喉，顾深吸了一口气，大退一步，双臂一张，银色魂魄从身体中浮现，刹那间黑暗中光华流转，魂魄伸手，一把将剑芒抓紧在手中。

顾深低头一看，这是一柄无把小剑，如同一条灰色的鱼，在他的手中不停地颤动。

顾深的四面八方亮起了无数道网状的银灰色线条，线条与线条之间相交的地方亮起璀璨的星辰，朝顾深包裹过来。

顾深的魂魄彻底离体，在他的身体外，形成了一道银白色盔甲，星辰大网临身，隔着魂魄的包覆，顾深也能感受到极其锐利的切割感，不过暂时无法奈何顾深，更不用说伤及顾深的身体。

魂魄感知彻底铺开，顾深冷笑一声，定位到一个方向。

“找到你了。”

星辰炸裂，银灰色流光飞散，顾深强行挣脱了大网，魂魄裹着身体，朝黑暗中的一个方向飞射而去。

半途中，周围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常府的各个地方，亮起了冲天的绿色光芒。

在常府的深处，一道勃然迸发的妖气冲破一切束缚，贯通天地，压下了所有绿色的光芒。

一个苍老的身影出现在常府的上空，他的手中拿着一根长杖，在身前轻轻一挥，却带着千钧气势，仿佛锤碎虚空，绿色的光芒在他的指引下，朝他聚集过来，汇成一条河流，朝妖气镇压下去。

顾深的长刀刀锋切入黑暗中，狠狠地砍在一柄长剑上，洪昼的长发向后飞舞，身体被顾深从黑暗中强行击出，背脊撞破了一堵矮墙，双脚在地面压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才停了下来。

洪昼吐出一口带着灰色流光的血迹，看了一眼空中的闻晦，然后把目光投向了还在顾深手中挣扎的灰色剑芒。

“把剑鱼还给我。”

顾深把手举起来，“你说的是这个？”他的手掌开始用力，银白色魂魄中，光华涌动，握着剑鱼的手掌光芒大盛。

咔嚓！

随着一串密集的脆响，剑鱼身上展现无数条细密的裂缝，在顾深魂魄的抓握之下，化作无数颗极细的灰色粉末，随风扬起。

洪昼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这是找死！”

他身化流光，朝顾深冲来，顾深随手一刀挥出，无数道刀芒在他面前暴闪，洪昼即便出剑万次，也总有一道刀芒在他面前等待。

于无数刀芒中，一道杀气极重的刀芒从中央破开，顾深的身体由静转动，如山倾覆，朝洪昼撞了过来。

洪昼眼中显出惊慌之色，如同面对天地颠倒大势，心生无力对抗之感。

轰！

洪昼被顾深肩头撞了出去，轻飘飘落往地面，顾深没有等待，高高飞起，随即朝地面压落。

碎石飞溅，地面震动，洪昼被顾深踩进一个半径有两三米的坑中，地面满是碎裂的青石地砖，洪昼口中吐出一道血箭，血中蕴含着银灰的星辰流光，直直地朝顾深脸庞刺去。

顾深头一歪，抬起左手，血箭在他手中收缩凝结，成为一个不断涌动的血珠，洪昼还要再有动作，立即感觉到顾深踩在他胸前的脚上传来一股巨力，就好像胸前压着一座泰山。

顾深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空中的闻晦，绿色的光芒极其耀眼，即便常府深处的妖气翻涌滔天，也无法突破绿芒构建的禁锢大阵。

顾深低头问道：“绿珠跟你们是一起的？她现在在那里？”

洪昼愣了一阵，反问道：“她不是被你杀死了？”

“死了？”顾深愕然，“尸体呢？”

“没有，没看到尸体，但是师尊感受不到她的气了，”洪昼垂着头，“你跟这府里的异种不是一伙的？”

“异种？”

顾深和洪昼都有所感，两人一起把视线投向夜空。

在月光和阵法的照耀下，一个裹挟着无尽妖气的身影冲上天空，顾深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常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