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初年，由于元成宗铁穆尔励精图治已是一派繁荣景象。

（1）

“皇上，您还是回宫吧！这……”

“你个笨阿督，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在外面叫公子。你要是再口无遮拦，朕…哦！是本公子，回去罚你。”

“是，公子！”

“小姐，你看那边'以字会友'我们去看看吧！”

“好！就听你的！”

“各位乡亲，大家都是读书人，本该以文会友。但是老夫偏好书法。所以今日在此愿以重金求得一字。”说话的人正是大都有名的乡绅白宏白老爷。

“小姐，你的字那么好，去试一下啊！”

“人外有人啊金莲！”

虽然都知道白老爷对字向来严苛，但有重金做饵，大家也都跃跃欲试。

“大都果然人才辈出，各位才子的字着实不俗。但是美中不足，还未称老夫心意。”白老爷向人群中看了看，掠了掠自己的胡须，道“素闻农文忠农大人的掌上明珠农小姐字艺超群。既然到场，为何不前来一试啊？”

“小姐，人家在叫你诶！”

铁穆尔顺着白宏的眼光看去。只见那女子云鬓花颜娇婉柔丽，目如远山面如芙蓉。那宜喜宜嗔我见犹怜的样貌着实令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她用手帕轻轻拭面后莞尔一笑“若颜区区女儿之身，本不该抛头露面。可白老爷盛情难却，若颜只好献丑了！”

农若颜缓缓走向书案。她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只顾炫技。而是简单的写了一首诗：

春花秋月何时了？

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哈哈哈…南唐后主李煜的《虞美人》，好诗、好字。农小姐果然不愧是才女！佩服佩服！”那白老爷手持农若颜的字，赞不绝口。

“白老爷过奖了。若颜只是略施小计。怎敢自称才女。”

“欸，农小姐太谦虚了。才女之名当之无愧。农小姐，这银票……”

农若颜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

铁穆尔沉思了片刻便大步上前。“公子你去哪啊，你等等我啊！”

“小姐、小姐请留步！小姐……”

“公子，你是在叫我么？”

“正是。刚才我见小姐字艺过人，深是钦佩。所以想向小姐讨教一二。”

身后的金莲见铁穆尔仪表堂堂玉树临风真真是一傅粉何郎，于是便伏在农若颜耳畔轻声道“小姐，这公子好英俊啊！”

“金莲，不许无礼！”农若颜白了一眼金莲，转而向铁穆尔道“公子，那只是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况且这大都人才济济，公子还是另请高明吧。”

“公子，别看了，人家都走远了！”

“要你多嘴！”铁穆尔这才回环过神。“对了，刚才那白宏说这位小姐是农文忠的女儿是不是？”

“没错！”

“好！”铁穆尔的嘴角得意的扬了扬“回宫！”

“老爷，小姐回来了。”

“噢，好。”那农文忠长的甚是和蔼，对农若颜更是宠爱有加。

“女儿啊，你去哪了，爹半天都没有见到你。”

“噢！是女儿不好，让爹爹担心了。女儿看今天天气很好实在不想闷在家里，所以就出去走走。”

“这倒没什么，只是爹老了，只要片刻不见到你，爹就不安心。”

“爹爹放心，女儿一定常伴您老人家膝下，寸步不离。”

“这怎么行，爹不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说到这儿，农文忠一脸得意“我农文忠的女儿一定要人中之龙才可相配。哼…”

农若颜没有答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2）

“皇上，我们昨天不是才刚出过宫的吗?怎么今晚又要出去？”阿督侍卫对铁穆尔这一举动本就不解，更何况此刻的铁穆尔已经换上了夜行服。“别问那么多，赶快换上衣服跟朕走。”

“不可，属下的职责是保护主子。您这样在夜间冒然出行，如若遇到危险阿督担待不起。” “朕要夜探农府。”

“夜探农府？”阿督侍卫更是一头雾水，后见铁穆尔面露春风般的笑意也有所顿悟“该不会是为了昨天的那位姑娘…？”

“当然！如果不是为她，朕才不会这么偷偷摸摸的潜入人家府第。”

“可您是一国之君，这样做恐怕…” “朕也明白，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又无他人，不妨事。你要再这么婆婆妈妈的，朕自己去了。”

“别、别，还是阿督在您身边比较妥当。”

此夜秋风飒飒寂寂无人，真是铁穆尔的大好时机。

他与阿督侍卫凭借高超的轻功，阅过了众多房间却始终寻不到香阁所在。

当铁穆尔经过一房门外时隐约觉得麝兰馨气阵阵幽香，便立即收住脚步。再听得门内婉转清丽的如莺之声，则断定这即是农若颜的闺房。

找到之后他便同阿督纵身一越，静落于屋顶之上。

此时农若颜正在用琵琶弹奏名曲《霓裳羽衣曲》，那弦声或急或慢或交纵穿插，令铁穆尔如痴如醉。他躺在屋顶上，并将双手重叠枕于头下。阿督则静坐一旁，和铁穆尔共同欣赏这仙乐。

弹到尽兴处，农若颜还配以诗词，名为《钗头凤》：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词刚刚毕，铁穆尔便突然起身，面呈忧伤之色。“皇上，您是怎么了？”

“朕也不知道，只是听她念的悲切，我自己心中也极为不快。”

“这小姐念的是什么啊?” “不知道！只记住一句：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这句话听着深奥，还请主子示下。”

“朕也不懂，倒觉得像是宋词。阿督，我们走！”

“皇上不听完这曲子吗?”

“不了，朕想回去琢磨琢磨这首词。还有，回宫后你去拿几本汉人诗词给朕送到寝宫。朕要仔细研读。”

“是”

二人就此离开农府，在翻出院墙的一刻铁穆尔突然回首，望着院墙出神道“不管小姐今夜因何伤悲，朕都不愿你再如此。等朕，朕会给你快乐。”

皇上寝宫之内，铁穆尔手持酒杯在宫殿里走来走去。

“皇上，您已经在这转了半个时辰了。歇息一会儿吧！”

“你别捣乱，朕…”铁穆尔突然灵光一闪“有了！哈哈…”

“皇上，阿督斗胆，什么有了？”

“哼！马上传旨，明日一早宣农文忠前来见朕！”

“是！”

（3）

“臣农文忠拜见皇上。吾皇万岁。”

“爱卿快快请起。”铁穆尔的眼睛转了转，开口道“农爱卿为我大元江山鞠躬尽瘁，深得朕的欢心。朕…”不知道是铁穆尔词穷了还是难以启齿。他突然停顿下来。

“皇上有何旨意，吩咐便是。老臣一定竭尽所能。”

“好！那朕就直说了。农爱卿家里可有一女？”

“老臣家中确有一女。”

“好，前日，番邦王子前来觐见。在大都城内与令爱不期而遇，一见钟情。所以特地向朕提亲，要迎娶贵小姐为番邦王妃。”

“什、什么？”农文忠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向后退了几步。

“怎么，难道贵小姐已然婚配？”

“这…小女并未婚配。”

“那就是农卿家不愿成全了！”自古君王喜怒无常。刚刚还和颜悦色的铁穆尔现在变得横眉立目。“你要知道这次和亲不只是你们两家人的事。它关系到大元的边疆稳定。”

“老臣明白！可是，小女自幼丧母，身世可怜。是臣一手将她带大，臣实在舍不得与她分离。臣知道臣这样做很自私，但是，恳请皇上收回成命。臣将感激不尽。”农文忠此时已老泪纵横。

“哼！来人呐，将农文忠打入天牢。”铁穆尔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是”

“皇上，皇上开恩呐皇上……”不管农文忠怎么叫嚷，铁穆尔始终不改心意。

“皇上，您这是……”铁穆尔的贴身侍卫阿督此时一头雾水。

“欸，朕自有分寸。”

（4）

“小姐小姐，不好了…管家说老爷被皇上关起来了。”金莲慌慌张张的，方寸大乱。

“什么？”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噩耗，爱父心切的农若颜险些昏倒。

“小姐，你要保重自己啊！老爷已经出事了，你不能再垮了。”

“我没事。可是爹怎么会被关起来呢？”农若颜自知农文忠是一个极其忠心严谨的人，实在是想不出这次他因何触怒龙颜。

“管家也不清楚。只是听宫门口的守门侍卫说了个大概。”

“这……”正在这时农管家急冲冲的跑进来。

“小姐，阿督侍卫来了。”

农若颜赶忙走到门前迎接，见到阿督侍卫手里拿着圣旨便识相的跪下等待接旨。

“圣旨到：皇上有旨，宣农若颜进宫，不得有误。钦此”

“臣女接旨。”

“农小姐，请吧！”

农若颜一直看着阿督侍卫，觉得似曾相识，但却又不知曾在何处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