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里，林馨听到温斯宜的问话，垂眸不语。

气氛陷入沉默，温斯宜也不急着离开，也并不催促林馨，只是静静看着林馨。

与此同时，沈萧如愿以偿地见到了何铮。

何铮笑意盈盈地看着沈萧，语气里夹杂着几分兴意，“小沈总能来见我，真是倍感荣幸，许久未见，甚是想念小沈总呢。”

沈萧看着面带笑意看着自己的何铮，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变化，平静开口问道:“那封邮件上的内容都是真的？”

何铮从容地看了眼沈萧，轻笑道:“当然是真的，小沈总对我送的这份礼物可还满意？”

沈萧一言不发地看着何铮，眼睑微垂，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何铮笑了笑，“小沈总这么早卡着点来见我，想必是很想知道和温小姐有关的事情吧，只是不知道我做好了说的准备，小沈总有没有做好仔细聆听的准备呢？”

沈萧抬眸看向言语里满是意味深长的何铮。

何铮一脸期待地看着沈萧道:“希望小沈总有足够的勇气和定力能够听完整个故事呢。”

何铮似乎也不需要沈萧给予回应，看到沈萧，便迫不及待地想将一些沈萧不知道却十分在意的事情说给他听。

何铮轻笑道:“让我想想，该从哪里说起呢……不如就从我见到温小姐那天开始说起吧……”

何铮对着沈萧说出了一个日期，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沈萧，开口道:“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温小姐，不知道小沈总对这个日期有没有印象呢？”

坐在何铮对面听着沈萧说出那个日期后，沈萧的情绪便有些不对，垂在身侧的手紧攥在一起。

对于何铮说出来的日期，他当然有印象，不止有印象，他还记得非常清楚，对那天发生了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是他们一同去往研究所，温斯宜离开的第二天。

因为温斯宜的不告而别，他当时还生了许久的闷气，闷闷不乐了好几天。

看着沈萧脸上难以掩饰的表情，何铮轻笑道:“看样子小沈总记得那天，小沈总记得就好。”

“让我想想啊，我记得那天之前，研究所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新的受试者进来了，所以突然出现一个新的受试者，大家都有些好奇，看到温小姐出现后，大家都迫不及待地围上去和她搭话。”

“搭话的内容也都大同小异，无过非是问她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她是不是也是被家人抛弃的？类似的问题数不胜数……”

何铮的思绪似乎回到了在研究所的那段时间，他在研究所的那些日子里，在他的印象里，温斯宜是所有受试者中最特别的一个。

何铮笑盈盈地看着沈萧，不曾放过沈萧脸上一星半点外露的情绪，“小沈总不如猜猜面对这么多人的询问，温小姐是怎么回答的呢？”

沈萧看了眼何铮，不言不语。

何铮摊了摊手，笑道:“看样子小沈总是猜不到的，面对众多受试者的提问，温小姐没有回答任何人，也没有看任何人，只是站在原地等着对她充满好奇的其他受试者一一散去。”

“大家见她不说话，也不理人，都以为她不会说话也听不到别人说话，便散开了，眼见着人都散开，当时的温小姐只是一语不发地走到角落里待着，谁也不理。”

何铮轻声道:“温小姐的这份特别在大多受试者里并不让人喜欢，可对于研究所的工作人员来说，温小姐可是他们最喜欢的受试者呢。”

“小沈总想知道是为什么吗？为什么温小姐只用了短短几天时间就让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对她另眼相待，小沈总不想知道吗？”

沈萧目光沉沉地看着何铮，嗓音微沉，“为什么？”

何铮冲沈萧粲然一笑，“那当然是因为温小姐是所有受试者里最听话的一个，让她吃药就乖乖吃药，让她做检查就听话做检查，从不反抗研究所里那些人，简直乖到不像话。”

“哦，对了，我很好奇，小沈总以前认识的温小姐也是这么听话的一个人吗？”

沈萧沉默着，心里却是摇了摇头。

他所认识的温斯宜是一个非常有主见，很坚强的女孩，是在面对福利院的不公和折磨时，勇敢逃跑并试图拯救福利院的其他孩子。

何铮口中那个面对研究所的各种行为都无动于衷，甚至十分听话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他认识的那个温斯宜呢？

可他又不得不承认，不得不去相信，只因为他在那本笔记本里看到了相似的说法，让他没办法不去相信。

何铮看着沈萧微微发白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心里十分痛快，隐隐还有些许不易察觉的兴奋和喜悦感。

“哦，对了，小沈总还不知道吧？温小姐的听话和不反抗，让一些比她年纪大的受试者觉得她好欺负，所以呢，有几个男孩会抢温小姐的饭自己吃掉，让她经常饿肚子，还会故意弄坏一些东西，再嫁祸给温小姐，还有些人因为研究所的经历，将自己的不满，愤怒，无助等情绪都发泄在温小姐身上……”

“让我想想啊，他们是怎么发泄的呢？比如拽着温小姐的头发不撒手，再比如弄湿温小姐的床和被子让她夜里没办法休息，又或是在温小姐看的书里藏虫子吓她……”

“诸如此类的事情，有些受试者做起来可是相当顺手呢，那个时候的温小姐可真是受了不少罪，小沈总觉得温小姐当时过得怎么样呢？”

曾想过温斯宜当初不告而别有各种原因的沈萧从未想过这其中会有这样的内情，沈萧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怎样的心情，更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是怎样的。

眼下的他大脑一片空白，思绪一片混乱，耳边只有何铮的声音极为清晰，姿态强硬地闯入他的耳中，让他将一切都听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没有任何可以逃避，装作不知情的机会。

本以为这些就足以让他无法冷静，可接下来何铮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当头一棒，重重打在他的头上，敲得他晕头转向，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