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芳惋惜不忍的扫视甲板上所有身亡的女子杀手，胸前伤口阵阵钝痛，李长平满不在乎的继续疯狂大笑着，猛然扯开自己身上外衣，绝望的掏出腰间藏的火折子高高举起。

众人方才看清楚，李长平身上捆满雷火弹，火药分量足以将船上所有人炸伤致死，她早就做好了必死的打算。

众人惊慌错愕，李长平决绝癫笑着握紧火折子悠悠点燃雷火弹引线，看着引线上刺眼的火星哧哧上窜快速燃烧，所有捆绑在一起的雷火弹即将发出剧烈的爆炸，脸上泛起最后一丝妖媚笑意…

所有人顿时乱了方寸，林景晖忽然回过神来，用力拉起林澈后退趴倒。

“李敬芳，别傻看着，快躲开！”

“景晖，保护大人！”

李敬芳与林景晖两人异口同声，电光火石之间，一个轻快的人影跃起飞身扑向李长平，与李长平同时从船舷边落下，坠入涛涛洛水之中，绝尘剑“呛”的一声落在离船舷不远处的甲板上。“轰”的一声闷响雷火弹炸开的声音，洛河水面激起数丈高的水柱，楼船为之剧烈一振不停的摇晃。

“敬芳！”

“李敬芳！”

林澈和林景晖起身飞奔扑向船舷放声呼叫，双眸紧盯逐渐平静下来的洛河水面，张恒、李恺二人“噗通”一声迅速纵身跳下水去，林景晖猛然被提醒，猛地从船舷上爬起转身揪住一旁愣神的李昭德衣领呵斥央求。

“李大将军，还愣着干嘛，救人啊！”

李昭德总算反应过来，回头冲着一旁羽林卫一声令下。

“哦，下水，找李将军！”

“噗通”“噗通”几声，数名羽林卫兵士纵身跳入水中，林澈扒在船舷上目光呆滞的看着水里乱扑腾的卫士一言不发，焦急的紧紧握住双拳；不远处一艘快船渐渐驶来，依稀可辨周牧带着林立、林安等人敢赶来接应。

“恩师！”

“老爷！”

周牧和林立带领羽林卫校尉杨肖、王岳等人率先登上楼船船头向众人赶过来，众人神色紧张匆忙，不明就里。

“周牧，林立，快！在水里…敬芳！”

“快救人，老头子是说李敬芳从这里掉下去了。”

林澈情急慌乱语无伦次，林景晖匆忙提醒，林立反应上来，“噗通”几声，林立、杨肖、王岳等人齐齐跳下洛水，其余不懂水性的人焦急的趴在船舷上等待。

“大人，找到了，找到李将军了！”

张恒浮出水面冲船上一声大喊，旁边其他几人一起向张恒身边划水游过去，众人在水里找到李敬芳一起拉扯托住奋力往楼船边上游过去；林景晖、林澈和周牧匆忙跑去楼船离水面最低的一层甲板处，留下李昭德和其他卫士处理现场。

“快，快把他拉上来！”

林澈在船舷焦急呼喊，水里的人使劲将李敬芳往上托，船上等待的人七手八脚帮忙把人一起向上拉；张恒、李恺等人全身湿漉漉的登上甲板，一起帮忙总算将李敬芳抬上来放到楼船船头甲板上。

李敬芳身上羽林卫戎装在水中被拉扯解开，胸前羽箭射中的伤口血水模糊，一身玄色棉麻中衣湿哒哒紧裹在身上，身下躺的甲板顿时被浸湿大片水渍，林澈焦急的冲上前蹲下身连声呼唤。

“敬芳！敬芳！敬芳醒醒！”

“李大哥，醒醒。”

林景晖上前蹲下身，双手使劲按压李敬芳胸口，希望他快点把呛进身体里的水吐出来，林澈忧心的抹去李敬芳脸上冰冷的水渍和湿透后散落粘贴在脸上的发丝，和林景晖一起按压李敬芳胸口。

“敬芳，醒醒，敬芳，醒过来！”

“李将军！李将军！李将军！…”

张恒、林立、李恺等人呼唤声在四周不断响起，大家全然失了方寸。

林澈用力按压李敬芳胸口，血水不断伤口渗出，李敬芳躺在地上双眼紧闭纹丝未动，脸上肤色苍白的发灰，嘴唇白的没有半点血色，发髻凌乱湿透，鬓间一缕长发水淋淋的贴在脸上，单薄的身子看着已经没有了生机。

林澈停下手幽幽看着李敬芳，伤感、揪心袭扰心头，小心牵起李敬芳手腕把脉，林景晖无意间瞥到李敬芳腕上系的五色线不知所踪。

李敬芳枯瘦修长的手指关节突兀发白，凉的像冰块儿一样的手腕握在林澈手里摸不到一丝脉象，林澈恍然瘫坐在地思绪一片空白。

“晖儿，他…没有脉象了。”

林景晖忽然怔住，全身泄气的停下手上动作，后退一步跌坐到甲板上，林澈木讷绝望看着李敬芳束手无策，林立、张恒、李恺、杨逍、王岳、周牧等人纷纷别过头去再不忍面对。

林景晖心中莫名的冲动，猛然爬起身向林澈扑过去，眸光殷切的抓着林澈手臂紧紧不放，生生哀求道：

“爹，救他！儿子不希望他死。”

林澈瞬间泪眼朦胧，期盼已久林景晖对自己的称呼，此刻听着实在刺耳，无法面对身后潇潇洛水和毫无生机的李敬芳，万般悲苦的叹道：

“景晧去时，我尚未亲眼目睹已是痛彻心扉，这一次，敬芳，你要我亲眼看着你离开，未免太过心狠！你岂不知，世间最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怎忍心这般…”

林景晖无法面对众人的绝望，狠狠的一把推开林澈手臂吼道：

“这就是你说的待他如亲子？老头子，这几年他竭力护着你，陪伴你，我自叹不如，现在你就这么干看着他死吗？”

“少爷，别这样，别让李将军走的不放心。”

林立本想上前劝阻，林景晖听到冷言提醒，当头棒喝一般踉跄上前，“啪”的一巴掌狠狠甩在林立脸上。

“滚一边去！李敬芳平日待你如何，你这么想让他死吗？”

林立回头愣愣的看着林景晖，心中苦涩难忍，再看看林澈，悲伤不已。

林景晖看着眼前一片狼藉，浑身自上而下一阵寒傈，思绪凌乱不堪，好好一个大活人，昨天还在一起包粽子说笑，今天就没了？胸口隐隐作痛思绪模糊，在岭南生活的印象一闪而过，义父曾提到落水施救的医案，忽然眸光清明，若有一线生机定要一试，否则于心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