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知盯着信息看了好几秒，那边奶奶叫她过去拍照。

江念知点开语音：“你也新年快乐啊，大宝贝。”

晏贺行手机收到新消息，里面传来女孩欣喜爽朗的声音，隐隐夹杂着烟火响起的鸣声。

不多时，一条视频传了过来。

里面有不少人在之前见过，视频中间漫天烟火绽放朵朵，湮灭成了点点星光坠落凡间，美得惊心动魄。

视频最后，是江念知调皮的笑脸，小嘴殷红，露出一排可爱的小牙冲着他乐。

晏贺行食指点点她的小脸，弯起嘴角，收了手机下楼。

爷爷奶奶正在煮汤圆，爸妈坐在客厅一起看电视。

相较于江宁的热闹，上海市区内不让燃放烟花爆竹，少了许多惊喜。

爸爸给了他一个红包，晏贺行没客气：“爸妈，新年快乐。”

晏贺行的妈妈整理了一下披肩：“儿子，在江宁过得还习惯吗？”

晏贺行拿着红包的手一顿：“怎么又问起这个？”

妈妈温柔一笑：“这不是想着你要不要回来，之前带你的老师又跟我联系了，说改天要来家里拜年。”

晏贺行点头：“嗯，那到时候我跟他说。”

父亲望了他一眼，拉过了母亲的手，倒是没有阻止：“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做决定，只是不要太沉迷小孩子之间的儿女情长，未来还很远。”

这话颇有深意，晏贺行没辩驳，顺从地点了头。

奶奶唤大家来吃汤圆，一群人起身落座到餐桌前。

奶奶给晏贺行盛了一大碗，晏贺行拿勺子分发着：“奶奶，太多了吃不完。”

奶奶摆摆手：“吃得完吃得完，慢慢吃。”突然想到什么，“哎哟，念念那丫头也喜欢这个馅的，她要是在，准比你吃得多。”

老人家忙活着没注意，尹珠拿碗的手一顿，差点洒了。

几人慢慢吃着，晏立跟老人家聊着：“妈，您很喜欢江念知那孩子？”

老人蘸着汤：“喜欢，那孩子谁见了都喜欢。长得漂亮是吧——”说着胳膊肘碰碰晏贺行的，晏贺行连忙低了头，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嗯，是挺漂亮。”

晏奶奶故意“哦哟”两声：“这小子眼神一直放在她那的，挪都挪不开，要真是成了我孙媳妇，我也挪不开眼。”

尹珠微皱了眉：“妈，贺行还在上高中呢，哪就到谈婚论嫁那一步了？”

晏爷爷放下勺：“诶——男孩子早点定下来是好事，况且念念那孩子真的很不错。我在医院那会，多亏是这孩子机灵救我出去……”

老人又谈起一年里发生的事情，多多少少都带了江念知的影子，尹珠面无表情地听着，晏立时不时搭上两句。

晏贺行听着爷爷奶奶念叨，也想起那段有些不堪，但又很充实快乐的日子。

原来江念知陪伴了自己这么久，连生活上都不自觉地染上了她常有的习惯。

晏奶奶做菜习惯性会做些江念知爱吃的菜，给晏贺行熨烫衣物时还时不时打趣他有一件跟江念知的很像……

日常种种，那个女孩的音容笑貌仿佛一直在眼前，真是一刻也挪不开眼、盈盈牵绊着心。

大年初一，家里来了不少上门拜访的客人，多数是爷爷奶奶的旧交好友，还有不少是他们从前带过的门生。

大人总会带些小孩来，一个个甜甜地唤着“姐姐、姐姐”，听得江念知头都大了些许。

她一向是家里最受娇宠的小孩，哪会照顾一些比她还要小的娃娃？

以往每到这时，她都是独自一人溜去网吧消遣的。

今天不同，爷爷奶奶搬来这边，附近别说是一家网吧，就算是咖啡厅也要走一条街才能找着一家。

江念知闷闷地窝在房间里，又有小孩玩捉迷藏跑了过来。

“姐姐！念念姐姐你在里面吗？”

江念知深呼吸一口气，真想把这孩子扔出去！

小孩还在拍门：“姐姐快开门呀！芝麻开门芝麻开门……”

江念知手脚利落地上了锁，戴上耳机玩起了电脑游戏。

外面“砰砰砰”砸门的声音总算小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小孩的尖锐嚎叫：“我还没躲起来呢！”

“我都已经数到二十啦！”

“啊——”

外面叽叽喳喳吵成一团，有孩子陆陆续续被抓到，又有孩子哭起来了。

江念知：……

真是烦！死！了！！！

有大人闻声跑过来哄着哭了的小孩：“宝宝怎么了？哦哦哦，不哭不哭了啊。”

“妈妈，他欺负我，呜——”

江念知努力捂住耳朵，那孩子还在跟家长告状，当妈的不好责备别的家长的孩子，只能先哄自己的宝贝。

仿佛是蝴蝶效应，另外一个也跟着哭起来：“你撒谎！我没有欺负你，呜……”

江念知：我真是日｜了狗了。

“唰”地开了门，大人见着里面出来的江念知，尴尬一笑，又继续哄着宝贝。

江念知轻松拎起另一个哭着没人哄的小孩进了房间，没关门，算是给外面的客人一个面子。

江念知拿纸给小孩擦擦眼泪，小孩子哭起来又凶又急。

江念知语气淡淡的，仿佛是闲聊：“你占理呢，你自己怎么哭起来了？”

小孩也答不上来是什么原因，别扭着望向门口，噘着嘴委屈巴巴的。

江念知松口气，从电脑桌下面翻出一个大箱子，里面都是江博文寄给她的零食。

箱子展开，小孩子看花了眼。

“想吃什么自己拿。”

江念知没再管他，自顾自敲着键盘。

小孩只是怯怯地看，没有行动。

江念知扫他一眼，这孩子脸蛋红扑扑的，玩着手指好奇望着这个有他一大半高的纸箱。

“怎么不拿？”

小孩摇摇头，没说话。

孩子哭过之后，一双明亮有神的葡萄般溜圆的大眼睛微微发红，有白色鼻涕从鼻孔边流下，看着怪可怜的。

江念知认为自己大概是母爱泛滥，从桌上抽了两张纸巾给他擦了擦鼻涕，又问：“会擤鼻涕吗？”

小孩眨巴两下大眼：“什么是擤？”

江念知：……

“左鼻孔用力。”

小孩也不知道该怎么用力，整个小身子一齐使劲，最后出来了一大泡白色明亮的液体。

江念知给他细细擦干净，没想到这孩子不是因为哭了才有很多鼻涕，而是感冒了一直在流。

没过多久，小孩用手蹭了蹭脸，江念知眸一转才发现他已经糊了满脸的鼻涕。

“你这小孩真是脏死了。”

低声吐槽一句，江念知关了电脑，抱起他往盥洗室去。

江念知把他抱到流理台上坐好，开了水龙头，从柜子里翻出一条新毛巾打湿，轻轻地给他擦起脸来。

擦干净了脸，小孩怯生生地说了句：“谢谢姐姐。”

说完还不好意思地看她一眼，抿着小嘴玩着小手指，模样十分可爱。

江念知弯了腰，摸了摸他的小脸蛋：“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声音脆脆的：“我叫安与乐。”

“与乐？”名字挺好听。

江念知的水乳不适合让这小孩用，她选了会，拿了瓶牛奶乳给他擦了擦。

小孩脸蛋细滑，摸上去如乳酪一般细腻温顺，最后还爱不释手地捏了捏。

小孩鼻涕一直在流，江念知没了招，只能抱着他去找奶奶，奶奶会照顾人，肯定有办法。

长辈们都在闲谈，见江念知主动带孩子了，还纷纷瞅来热议起来：“江念知啊，把小乐放下来吧，他会走。”

奶奶问着：“几岁了？有两岁了没？”

孩子妈妈说着：“一岁七个月，快了。”

江念知问他：“你想下来吗？”

小孩点点头，嘴里喊着“妈妈”，朝那边伸出了手。

江念知刚把他放到地上站稳，小孩立即“噔噔噔”跑进妈妈怀里了，看都没看她一眼。

江念知“嗤”一声，小没良心的。

跟奶奶说了孩子的情况，奶奶立即起身给他熬治感冒的茶去了。

江念知乐得自在，重新回到房间里玩手机。

上面多了好几个未接电话，来电是上海。

江念知拨回去，那边很快接通。

“喂？是念念吗？”

声音熟悉悦耳，是晏贺行的祖母。

江念知脸上露出笑容，立即应着：“是我奶奶，您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晏奶奶笑得合不拢嘴，捂着手机出了阳台，站在外边跟她说话：“贺行新给我买的手机，之前那个搬家的时候不小心落在江宁了，我也一直没回去拿，所以新办了一个。”

江念知点着头：“哦，那挺好的，以后咱俩加个微信，您就让晏贺行帮您弄好就行，让他教你，我们联系起来也方便。”

晏奶奶满口答应着：“好好好！回头我就让他弄，今天过年啊，奶奶没法给你包个红包，你什么时候来上海玩？到时候奶奶亲自给你。”

江念知被那边的声音感染着，跟着笑开怀，圆眼眯着，暖阳照在身上，连同心里一起，暖融融的。

“这几天应该都要拜年，再过些天就要去旅游了，早就定了的，上海应该是去不了了。”

晏奶奶语气颇为遗憾：“不能来啊，那要去哪玩啊？”

江念知回忆了下：“好像去泰国。”

晏奶奶“哦”了声：“我这几天也一直忙着，没有跟你说说话，贺行那小子话也少，我多盼着你来陪陪我……”

江念知听着那边的动静，似乎是家里来客人了。

“好了好了，奶奶让贺行下那个什么——”

“微信。”

“对，下个微信，到时候跟你细聊啊！家里来客人了，我去招待一下。”

两人道别挂了电话，江念知坐在床边回味着，晏奶奶说起话来仿佛是在哄一个小孩。少女莞尔，趴在床边晒着太阳如小猫般眯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