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大将南仲，也是多年冲锋在战阵的第一线上，是一员猛将，”方叔待场上安静后，说道，“也善于运筹帷幄，指挥前军万马，能够决胜千里之外。这次有尹吉甫、南仲带领大家，奴们一定能够胜利回来的！”

“出发！”方叔鼓动完，宣王就发出了命令。

方叔和尹吉甫、南仲下了点将台坐上两辆战车，带着兵士就出了镐沣校场，向西来了。路上，三人就交谈一阵，互说许多交战设想和应对策略后，方叔就下车骑上等在路边的战马返回镐京了。

尹吉甫和南仲带兵经过一个月的转战，终于和猃狁左王接触了。

这时候的左王与成、非子兄弟两人没有关系了，已经不知非子为何人，在与秦非子后人秦仲的几次交战中，抢夺掳掠了秦人的不少财物，灭了秦仲的近亲族人，进入犬丘。秦仲求援于宣王，宣王任命秦仲为大夫，让秦仲率军缠住猃狁。尹吉甫和南仲带兵到了后，与猃狁交战几次，互有胜负，双方形成胶着的僵局。

南仲和尹吉甫商量一阵后，改变了策略，不在直接进攻，而是先固守军营城堡，稳札稳打，步步进逼，待猃狁冲杀过来，南仲就用战车、甲士阻挡其冲锋，再用箭士射杀冲到营前的戎狄，使猃狁左王前进不得，只得退回去。猃狁左王带队随后又试探多次，均不顺利，就暂时停下攻击，和南仲、尹吉甫对峙起来，两房互不相让。对峙中，南仲、尹吉甫掌握主动，时时观察着猃狁军的动向，兵不时与外线的秦仲联系，变化调整自己的策略。猃狁左王则盲目地跟着南仲、尹吉甫行动，摸不到中国的行动计划，随着时间延长，戎狄人的斗志就松懈下来了，全都下马、解衣坐地休息，烧烤牛羊肉。

“可以了。”南仲和尹吉甫对视一眼，对身边的联络兵低声交谈几句，联络兵就出营来了秦仲的大营。当夜晚再次降临时，南仲、尹吉甫与秦军同时从两个方向调集大军，对猃狁发起进攻，顿时草原上，喊声惊天动地，火光冲天。左王和他的戎狄在睡梦里被惊醒过来，忙乱地穿衣上马，眼前就到处都是刀光斧影、枪棒林立，身边的兵士许多人的衣服还没穿上，就被砍成了两截，死于地上。左王来不及组织起反击，身边的兵将就尸横遍野，剩下没几人了，只得抽空带着仅有的三五人逃离了战阵，悄悄走了。

“完了！”等远离了战场、没有人喊马嘶声音时候，左王对天悲哀狂嚎地大叫一声，双手猛击着自己的脑袋，悲痛惋惜，抽出腰间的马刀就向自己脖子割下。

“左王不可！”五个戎狄赶紧上来抱住做王的手，夺下他的马刀，“胜败乃常识，我们还可以再来，没必要自杀啊。”

“秦仲，我要杀了你！”左王一声喊叫，一提马鬃，大马载着他就狂奔跑远了。

南仲、尹吉甫占领了左王的王廷，收缴了战利品，与秦君仲交谈一阵，休息一天后，就办事回来了。

3

再说方叔送走南仲、尹吉甫，就回了镐京，一个月后，也带着三千兵士浩浩荡荡地出征荆蛮了。

镐沣满城的国人，看着方叔站在站车上的威风凛凛的雄姿，心底都有了安全，不由私下编着小调颂扬着他们的英雄：

采芑忙，从新田到菑田旁。大将方叔来此地，战车三千辆，士卒舞盾操练忙；

统帅有方，驾战车驱四马，四马齐整气昂昂。大车红漆彩饰，竹席帷子鱼皮箱，牛皮胸带与马缰；

采芑忙，从新田到村中央。大将方叔来此地，战车三千辆，龙蛇大旗鲜又亮；

统帅有方，车毂皮饰样，八个马铃响叮当。朝廷礼服穿在身，红色蔽膝亮堂堂，绿色佩玉玱玱响；

鹰隼疾飞翔，迅猛抵云天，忽而落下栖树上。战车三千辆，士卒舞盾操练忙；

统帅有方，击鼓传号令，摆阵训话军容壮。威风凛凛我方叔，击鼓咚咚阵容强，整军退兵气势杨；

愚蠢蛮荆，与我大国结仇怨。想那方叔为元老，谋划定周祥。俘虏敌军必凯旋，方叔统帅有方；

战车隆隆响，车声不间断，雷霆炸惊彻天穹。威风凛凛是方叔，曾征玁狁于北边，也能服荆蛮。

方叔率兵车三千讨伐荆楚，作战势如破竹，擒获战俘，宰杀楚子熊霜，凯旋而归，战利品“俘金”囊括了楚国宗庙青铜重器编钟。方叔派人送在楚收缴的战利品回镐京，自己带队来了徐国。

再说徐国，百年前共王将儿子嬴宝宗封去徐国做临时国君后，嬴宝宗便在徐国留下来了，后来，原徐国君的后人经过多次暗中活动，终于赶走了嬴宝宗，徐国又回到了东夷人的团队，时时和镐沣唱着对台戏，攻城略地，兼并周边小国，直到宣王时候，宣王派出了方叔前来剿杀。

现在的国君是嬴景。嬴景得知方叔带兵来，马上组织徐军前来迎战。嬴景的兵马列好队，前方就出现了大队的兵马，髦旗上大书着“方”，知道周兵到了，嬴景不等方叔列好阵、发起冲锋，就主动带队向周兵冲杀过来，直杀向中旗下的方叔。于是两队兵将捉对厮杀起来。

嬴景和方叔一阵紧似一阵的斧砍刀劈，头顶上空火光耀眼，声振寰宇。忽然，空中大刀晃过，嬴景心知不好，急忙抬斧对顶上去。只听一阵“嗡”声鸣响不断，持续很久，同时，感到腰酸臂软，支持不住，头上似万斤重的泰山压下来一样，举起的双臂就开始慢慢弯曲下来，眼中的对手方叔似座大山一般巍峨耸立。待刀斧撞击的“嗡”声鸣响过后，耳朵里便有了混沌不清的响声，嬴景知道自己低估了方叔的战力，思想还没转过来弯，头顶上的大刀就劈下来，划开了自己的肩膀，顺势劈下去，看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嬴景手里的斧子也同时失去控制，落下来砸在方叔的那双顶天立地的大腿上，只听“擦咔”，方叔就站立不稳，萎顿坐在地上，手里仍握住大刀，飞快地挥舞，砍杀着前来的徐兵。不一会，方叔身边的徐兵就躺下了大片，包围卓他。然而失血过多的方叔自己也渐渐失去知觉，昏迷倒在了地上。

等耳朵里有了知觉，听见声音时候，方叔一骨碌爬起来，大声喊着“杀！”

“大将军，我们已经杀败了徐军，”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将军正在国君的床上。”

“我们赢了？”方叔睁开含混的眼睛，低声问道，有气无力的。腿上的血已经止住，不再流了。

“幸亏大将军一人顶住了嬴景的大队兵士，我等才有时间攻破徐军的围剿圈，杀退他们的攻击，”偏将说道，“当时我们看着大将军一人对抗嬴景的侍卫，而攻不进来，只能干着急。”

“徐国灭了吧？”方叔不耐烦偏将的啰嗦，问道。

“已经灭了，抓了一千个俘虏，正在院里等着大将军审查。”

“还审个锤子！”方叔火了，“全都给我杀了，我的这条腿不能白断了！”

“是。”偏将应道，转身就出去传令。

“慢着！”方叔又喊一声，“把年轻的俘虏留下来送回镐沣。”

偏将明白方叔冷静下来了，因为这是中国大将的常规做法。

一个月后，方叔坐在站车上，回到了镐京。宣王亲自在郊外迎接方叔归来，“方叔回来就好好养伤，不要在操心了。这次戡乱荆蛮、徐蛮，方叔出了大力，还有西戎的戡乱，方叔也出了里，本王定不亏待方叔。”

“老臣身为司马，朗格能不亲临战阵，只让国人上阵呢？”方叔那恰白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里面略带有歉意，“以后只怕不能再为周王出征冲锋了。”

“没得事得。”宣王赶紧宽慰方叔，“方叔这次从荆蛮缴获的那套铜器，在我中国还没见过，看起来很庄严、庄重，定是举国重器，可作为我中国的镇殿之宝。”

“那不过是楚子的娱乐器件，叫啥子编钟，”方叔说话多的脸色更加白了，“远没得周王的那九支大鼎重要。还请周王，以国事为重。”

“谢谢方叔的提醒。”

现在，出征西戎的尹吉甫早回到镐京，而南仲又被宣王派去朔方，把他带去出征的兵士全留在朔方，筑城后，定居在此，建立朔方国。南仲也算有所收获，为自己挣得一个诸侯。

宣王把方叔送回他的府院，第二天就安排庆功宴，宴请尹吉甫和方叔。当然方叔是由侍卫们抬着来的，坚持了没半个时辰，就由侍卫抬回去了。宴席中的烤肉、美酒都由蔷派人送去他的府院，任由方叔享用。

宣王吃了几口烤肉，再喝口美酒，就回了后宫。他现在思想着奖赏方叔、南仲、尹吉甫等出征将士的事情，一时心里还没具体的办法，回到后宫就觉得口渴。

“侍女，上茶。”宣王喊道，仍在低头想着，没注意身边。

“周王，茶水。”随着熟悉的声音，一豆茶水送到面前。

“哟，卿事寮，”宣王抬头看见铸模工站在面前，不由有些吃惊，“你朗格不在庆功宴上，跑来了我这后宫。我这里可没得美酒、烤肉让你尽情享用哦。”

“老臣老了，吃不动，也喝不动了，”召穆公说道，“老臣见周王也没吃两口，就独自起身回来了，我就跟在后面来了。这几天来，周王心事重重，好像从没笑过。不过，老臣晓得，周王现在心里想的啥子事情，”

“哟，是吗，卿事寮到成了我肚子里的蛔虫了？”宣王笑了，“说来听听，看说得对不对。”

“周王现在想的是两件事情，”召穆公说道，“第一件，是急事，是朗格奖励这几次出征西戎、荆蛮徐蛮的大将，第二件事，是朗格安排边远地区诸侯，为中国保障安全。不晓得老臣，说得可对？”

“哎呀，卿事寮真懂我的心事！”宣王感叹了，“那你说说，这两件事情，我该朗格做。”宣王忽然兴趣怏然地看着召穆公。

“其实，这两件事情是一件，周王可以把它们何在一起来做。”召穆公说道，“当年武王、周公就利用封赏有功将士，把它们分封到天下各个地方，封他们作诸侯，既奖赏俩有功的大臣，又把中国守卫得安安全全，不受三危之外的戎狄夷蛮侵扰，只是从穆王以后的近百年来，中国势微，这才天下多事。”

“是啊，中国势微，天下多事。”宣王感叹说道，“武王、周公的策略是行之有效的，我是该好好学一下了。卿事寮，可愿意为我祥说一下武王的分封诸侯国？”

“老臣非常愿意。”召穆公端起茶豆喝了一口，“武王、成王分封了诸侯国七十一个，其中属于文王子辈的有管、蔡、郕、霍、鲁、卫、毛、聃、郜、雍、曹、滕、毕、原、鄷、郇；属于武王、周公子辈的有邗、晋、应、韩、凡、蒋、邢、茅、胙、祭；这些封国地多在中地区和大河中下游一带,是最最好的地区。此外的姬姓诸侯国还有芮、息、随、贾、沈、密、郑、虢、滑、樊。除了同姓诸侯国外,还有不少异姓国，如姜姓的厉、吕、申、向、许；妫姓的陈，嬴姓的江、黄，偃姓的蓼、轸，姒姓的蓼，子姓的宋，曹姓的邾、邹，曼姓的邓。诸侯国的爵位有公、侯、伯、子、男、附庸六个等级。公爵有宋国，子姓，虢国，姬姓，州国，姜姓，虞国，姬姓四个。侯爵有蔡国，姬姓，鲁国，姬姓，陈国，妫姓，齐国，姜姓，卫国，姬姓，邢国，姬姓，晋国，姬姓七个。伯爵有秦国，嬴姓，燕国，姬姓两个。子爵有吴国，姬姓，楚国，芈姓，越国，姒姓，巴国，姬姓四个。男爵有许国，姜姓，骊戎，姬姓两个。等等，还有很多。其他我没说到的，是一些小的诸侯国，”

“还请卿事寮说一下现在的形势与分封的建议。”宣王听得入了神，还想听召穆公的想法。

“现在，方叔击败了楚子熊霜，周王可以让楚子熊徇将荆蛮前去南面，远离我中国，”召穆公说道，“这样就空出靠近镐沣、成周的这面广阔的土地，周王就可以分封有功大臣去汉江流域守卫，既封赏了大臣，又解决了中国的安全问题。徐地、西戎地界方面也可以，做同样的考虑。”

“哎呀，这个办法好！”宣王赞叹说道，“以诸侯拱卫中国，本是武王、成王他们创下的好办法，我不能丢了。在以镐沣为核心的中原各诸候国和南方的楚国之间，这大片土地上，再建立起一个庞大的诸候国群，就成为荆蛮北上的缓冲带，让他们有利无处使。这简直是本王的侍女嘛，可以叫‘汉阳诸姬’。爱卿，你真能想！”

次日，早朝上，宣王等下面的大臣说完各自的事情后，咳嗽一声清了嗓门，“卿事寮豕宰，派人去荆楚，通知楚子熊徇，让他搬出丹阳宫，南去三百里外的郢都。这次，司马可派出百十个骑兵，随同信使前去，要限定熊徇十天内迁走，不然就再此派出大兵，剿灭荆蛮。”

“是。”召穆公、司马出班应道。现在大司马卿方叔在家里养伤，由小司马中大夫代班。

一个多月后，召穆公的信使和百名骑兵返回镐京，报告了楚子熊徇宣王要求，迁都去了郢都，“当初熊徇还找各种借口，不愿迁走，可是我说了周王的话‘不然就在此派出大兵，剿灭荆蛮’，熊徇再次看了这百名微风雄壮的骑兵一阵，思想了好久，终于答应前去郢都，第二天，楚宫里的坛坛罐罐就全搬出来，南去了。”

“他敢不去！”小司马低声说一句。

“吭！”宣王咳嗽一声，坐正了身子，“我大周中国，自文王、武王建立以来，已经经历了两百多年，前后遭遇周边戎狄蛮夷的侵扰无数次，国力损失惨重，幸好，武王、周公他们又先见，在中国周边分封了近百个大小诸侯方国，为我中国建起了抵御四方外族侵扰的屏障，同时也奖励了在历次为建国、管理中国事务出过力的将军、大臣们，”宣王停下来，扫视一下下面的大臣们，“因此，周王静，也学习祖先的策略，对近年来为征讨戎狄蛮夷战阵中，做出过重大贡献的将军、大臣们进行分封。”

大臣们早就听说宣王要进行二次分封，都在心里猜测着有谁，分封在哪里，今天终于要出结果了，大家都站址身子，打起精神，，两眼直直地看着宣王的嘴，生怕听漏了一句话。

“卿事寮，出班。”宣王忽然喊道。

“是。”召穆公出班向前一步，嘴里大胜说道，“秦嬴之后仲，在为中国抵御西戎侵扰方面，做出过大功劳，他的族人也曾遭到西戎的杀害，特封仲为秦君，侯爵，封地在现在的秦地。封仲的娃儿康为梁伯，封邑在夏阳梁山，建梁国。秦君和梁君，共同组成北面防线抵御戎狄的侵扰；封大将南仲于朔方，伯爵，建立朔方国，与秦君、梁君一起组成北面防线；封王舅姜方伯于谢地，建立申国，王舅平时可在镐沣辅佐周王，可只将亲属、家臣和私属迁居于申；封先王子友于郑，建立郑国。”

郑国，别名奠国，友，史称郑桓公。

下面的大臣，许多伸长脖子等着听到自己的名字，召穆公却停下来，喝水了，喝完才接着说道：“还有的大将、功臣的封地列于下面……”大臣们不由又按捺住心底的焦躁，听着召穆公的宣读：

封仲山甫于樊,建樊国

封周王子长父于杨,建杨国

封韩侯于韩城,建韩国,作为镇抚北方的军事重镇

封召穆公于谢邑建造住宅、宫室、宗庙及都邑,开辟土田

封周王子尚父于杨，建立杨国，封地在拱洞西南

吕国，改封于申国以西

曾国，在申国南

“荆蛮的楚国北东方向，分封诸侯‘汉阳诸姬’，”召穆公说道“汉北的有……应国，在淮汝，息国，道国。属于汉东的诸候国有，随国、唐国、厉国、贰国、轸国、郧国。这个由众多诸侯组成的‘汉阳诸姬’，各自做好自己的职责，同中国同进退，共患难，共同抵御荆蛮的侵扰。成为中国的屏障。”

4

秦君仲，有五个儿子，长子嬴其，次子嬴康，都已经长大成人，另有三个儿子还小，尚不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