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冠礼上，江无月冲着旁边的杜衡使了个眼色，过了没多久，江无月便找了个理由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杜衡趁人不注意，也偷偷溜了出去。

“哥哥，我在这儿。”江无月在假山旁低声地说着。

杜衡看到了她，叉着腰向她走来：“说吧，找我什么事？”

江无月四处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哥哥，你不觉得，这位汝南王殿下，今日有些奇奇怪怪的。”

“奇怪？”杜衡疑惑着。

“是。”江无月应道：“他今天没有缘由地问我步摇之事，可我之前也未曾与他见面，他这样问我，我倒是有些恐慌。”

“莫急莫急，兴许他只是随口一问罢了。”杜衡望着她头上的步摇：“之前也未曾见过你戴这样的步摇。”

“啊，是。”江无月摸了摸发上的海棠步摇，说道：“这步摇只是紫菀在琉璃阁中所见，觉着好看，替我便买回来了。”

杜衡若有所思：“之前若若让我同她去琉璃阁中闲逛，可并未发现有这种样式的簪子步摇之类的。”

杜衡看着她头上的步摇，顿了顿继续说着：“不过，这步摇的样式倒是熟悉得很。”

“表哥可是在何处见到过？”

杜衡思索良久：“这步摇的做工，倒像是云国的物件。”

“云国？”江无月不解：“可是云国已经被灭国了啊。”

说着，江无月将她头上的步摇取了下来，递给杜衡。

“嗯…也不能这样说。”杜衡接过步摇，仔细看了看：“这步摇的样式是云国的没错，但是这样式老旧，且做工十分精巧华丽，不像是平常女子所能佩戴的首饰，倒像是…云国皇宫中的贵人所有。”

杜衡看她不说话，又接着说：“早些年，云国皇帝听闻我阿爹是位画技高超的画师，便请我阿爹为宫里的贵人画像。在我十岁左右，我阿爹曾带我前往云国皇宫，说是为当时的云贵妃画像。”

“云贵妃？”

“是，这云贵妃本不姓云，传闻她有倾国之姿，因为云国皇帝宠爱云贵妃，所以就将云作为封号，这用国号做封号，云贵妃还是第一个，真的算是盛宠。”

“然后呢？”江无月十分好奇。

“后来，在我随我阿爹进宫之后，见到了这位云贵妃，也确如传闻中所言，有倾国之姿。”

杜衡又接着说：“在我爹为云贵妃画像之时，云贵妃发髻上所戴，正是这海棠步摇。”

“原来是这样！”江无月恍然大悟，怪不得云国百姓怨声载道的，敢情这是褒姒妲己转世啊，可是江无月还是不明白，这云国的首饰，怎会在自己这里。

“改日我为你画一幅云贵妃的画像，给你看看。”杜衡说道。

“画像？”江无月被杜衡说的话震惊到了：“哥哥现在可还记得云贵妃容貌？”

杜衡看出了她的疑惑，无奈地笑了笑：“你呀，虽是过了好些年，可我还是有些印象的，你当我记性都那么差吗？”

“话说，”杜衡敲了敲她的头：“今日汝南王对你的那一番夸赞，我都要觉得，他会不会是看上你了？”

“怎么会？我今日不过与他第一次见面，怎么会看上我？”江无月假装生气：“表哥休要这样乱讲。”

杜衡拍了拍她的头，见她这样否认着，也不再问什么了：“好好好。我们快走吧，要不然一会儿姨母该着急。”

“好。”

杜衡和江无月回到席间。

周珹看到了江无月，突然起身，对江丞相说：“听闻江姑娘善琴，不如晚辈与江姑娘合奏一曲，以贺江兄加冠之喜。”

江丞相一听，急忙站了起来：“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江无月这么一听，嘴里刚喝的花茶差点吐了出来，她放下茶杯，也急忙站了起来：“民女琴艺不精，恐污了殿下尊耳。”

“无妨。”周珹说着，便命人抬上一张琴：“江姑娘请。”

江无月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走上前去：“不知殿下要合奏哪一曲？”

“不知江姑娘可会奏《凤求凰》？”

“略知一二。”

一曲终了，四座皆惊叹。

“江姑娘琴艺精湛，在下叹服。”周珹拱手道：“在下以为，江姑娘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正如诗中所讲：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

“殿下过誉。”江无月福身道。

说完，便径直回到了席间。

江无月十分不解，她想起今日杜衡对她所言，自己已然不信。可是他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自己说出“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这样的话。让她更是摸不着头脑。

加冠礼后，众宾客陆陆续续回府，丞相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婢女小厮们在院中清扫。

前厅里，江丞相将婢女皆遣至门外，只剩下江丞相和江夫人。江丞相冲江无月招了招手：“月儿，为父有话要与你说。”

江无月上前来，福身道：“阿爹阿娘。”

江丞相开了口：“画画，今日席间，你与汝南王殿下合奏，为父甚是欣喜。”

江无月一听，猜出了阿爹将她留至此的原因：“阿爹不妨有话直说。”

江丞相愣了一愣，他没想到江无月猜出了他的用意。

江夫人在一旁看见江丞相不语，便开口说道：“你可心悦汝南王殿下？”

“未曾心悦。”江无月冷冷地说道。

江夫人慈爱地说道：“可我与你阿爹到觉得，汝南王殿下倒是心悦于你。”

“阿娘何以见得？”江无月转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与那汝南王不过今日才见，何来心悦之说。”

江无月也知道，自己生于世家，婚姻大事不可由自己做主，自己不过只是与世家联姻的棋子罢了，可就算这样，自己还是心有不甘。江无月看着面前养育了她十四年的阿爹阿娘，如今却只觉着讽刺。

“若您两位没有什么别的事情，那我就先出去了，我院子里的八哥还等我喂呢。”江无月说完，直接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留下江丞相二人独自在前厅里。

江夫人满面愁容地看着江丞相：“老爷，这可怎么办呢？”

“月儿必须嫁给汝南王，我如今在朝中根基不稳，只有和汝南王联姻，我才能在朝中站稳脚跟，我江府才能保一世荣华。”

紫苑看到江无月从前厅出来，急忙迎了过去：“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满脸不悦？是被老爷训斥了吗？”

江无月没有接她的话茬：“紫菀呢，她在哪？”

“紫菀刚才还在，许是……”紫苑话音未落，江无月眉头紧皱道：“盯紧紫菀。”

“这是为何？姑娘怎会这样说？”紫苑不由追问道。

“你只管盯紧她，她若有什么举动，随时来报我。”江无月蹙着眉：“待时机成熟，我自会告知与你，只是现在我尚未确定，所以不能乱讲。”

“奴婢知道了。奴婢会盯紧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