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路睁开双眼的时候，像是之前每一个醒来的时刻一样，微生透正将他揽在怀里，像是抱着一个大抱枕，腿也大喇喇压在他身上。

窗外，夕阳烟树，万里山光暮。

莫路抬头一看，微生透正睁着眼睛望着他，一见他醒了，立刻将脑袋蹭过去。

“莫路......”低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眷恋和爱意。

莫路眉头一蹙，声音骤然一冷：“放开。”

微生透听见莫路冷漠的声音，一下懵了。

他有些迷茫地抬头，看着莫路。

莫路面无表情：“你是何人？为何在我房间？”

微生透愣愣看着莫路，心里一下揪紧了。

什么意思？

不认识他了吗？

微生透有些急切地抱住莫路，道：“少爷，我是微生透！”

“什么微生透。我不认识什么微生透。”莫路声音愈发冷，“放开。”

微生透满脸不可置信。

少爷怎么了？

失忆了？！

微生透来不及思考，不管不顾一下抱住了莫路，强硬地说着：“少爷...我是你的宝宝......你最喜欢叫我宝宝了......还叫我傻子泰迪......我是你的微生小狗啊......”

微生透眼圈都急红了。

莫路听见最后一句“微生小狗”，努力克制住上扬的唇角，淡淡问道：“你是什么？”

“是少爷的Alpha......”微生透完全没注意到莫路的表情，急切地回答，手臂微微颤抖。

莫路感受到微生透的着急，于是捏捏微生透的后脖颈，低笑道：“...怎么最重要的不说？你不是我的老公吗。”

“......少爷？”微生透猛地抬头，整个人都是懵的。

莫路伸手抱住了微生透的腰，在他鼻尖上吻了吻，而后又亲了亲他的嘴唇。

“......好了，我的小狗，骗你的。”莫路爱怜地揉了揉微生透的发尾，“我若真不认识你，你现在应该不是在床上了，是在地下。”

微生透嘴角往下一撇，一脸委屈。

“......乖了，只是，你瞒着我去做了这么危险的事情，我有些生气。”莫路捧着微生透的脸颊，桃花眼望着他，眼圈却渐渐有些红了。

“微生透，我很害怕。”莫路声音低低的，听起来平淡，却带着些轻颤，“看见你那样在祭台上，我真的很害怕。对不起...是我太懦弱了。我此前只想着自己救人，却不敢去想你会有多难过。我把你对我的好和包容都当做是理所当然，也理所当然地认为你会接受我所有的决定。”

微生透会一个人去替他解咒，也有他的原因。

是他太专断，太高傲。

“少爷......”微生透怔怔看着莫路。

“宝宝，对不起。”莫路望着微生透，眼中满满都是愧疚和珍视。

微生透将脑袋一下埋进莫路的颈窝，哑着声音低低道：“少爷，你对我做什么都好。我是你的。”

莫路闻言，叹息着侧头吻了吻微生透，半晌才又道：“......宝宝，我白头发是不是很丑？”

“才没有。更像天上的神仙了。”微生透声音闷闷的。

是真的更像神仙了。

在他贫瘠的童年记忆里，神仙就应该是白头发白胡子，仙气飘飘的。

莫路要是在天上一定是最俊美的那个神仙，人间的香火肯定也会最旺。

“不是神仙，是莫路。”莫路声音柔和，“是你的Omega。”

微生透嗅着清冷的白茶香，听着莫路宠溺的话语，心里渐渐才觉得从之前发生的事情缓过来了些。

莫路抚摸着微生透，鸦羽般的睫毛微垂。

现在两个人是都活下来了，但是微生透似乎还不知道宋月献祭了。

但是事情总是要面对的。

莫路正在想怎么说，就听见微生透犹豫着问道：“......少爷，我......为什么还活着？”

微生透其实很害怕问出这个问题。

他怕听见什么他害怕的答案。

他知道他本该死去的，那时眼前都已经放起了走马灯，最后他甚至连意识也已经完全失去了。

所以他真的很害怕。

尤其是现在莫路的头发全白，就和他在预言里看见的一样。

所以莫路也会像他在预言里看见的那样，奄奄一息地躺在祭台上吗......？

微生透光是想着，喉咙就像是被捏紧了，呼吸都不顺畅。

莫路刚刚醒来的时候他其实也才醒，还没来得及察看莫路的情况。

莫路听见微生透的问话，顿了顿。

他抱紧了微生透，愧疚地道：“宝宝，是母亲救了你。她......献祭了。对不起，我没有救回来。”

两个人一起躺在祭台上，他选择了微生透。

他甚至只是看了一眼宋月，就连宋月有没有完全归寂都不知道。

但那一刻他是真的明白了微生透当时为什么选择了放开爷爷的手。

人都是自私的，心里也有一杆秤，在生死关头只会倾向自己最亲近的人。

微生透听见莫路的话，身子一僵。

半晌，他声音颤抖：“那母亲......现在在哪里？”

“应该已经被二叔和三叔安置好了。我们一会儿就去看她。”莫路叹息。

“那，少爷你呢？”微生透手指紧紧扣住了莫路的胳膊，“你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莫路觉得胳膊上有些疼，但他没在面上表露半分。

他定定看着微生透，薄唇微抿，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终莫路苦笑了一下，抬起了微生透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宝宝，自己感受一下吧......”

微生透呼吸微微急促。

他的手心缓缓涌现出银色的相力，深呼吸一口气，相力渗进了莫路的身体。

随着相力的探查，微生透的脸色愈发难看。

他猛地低头，身子微微颤抖。

莫路伸出胳膊想将微生透整个抱在怀里，奈何他跟微生透的体型还是有很大差距，根本环不住这么大一个微生透。

“微生透，不要自责。”莫路声音低柔，“我们将你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是因为你值得。”

微生透脑袋埋在莫路温暖的怀里。

好像从认识莫路开始，莫路从来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贬低他的话，即便莫路是个高高在上的少爷，而他只是个笼子里的野兽。

而且，他的少爷还用尽一切告诉他，他很好。

所有的自卑、自责、不确定都在莫路的肯定下变得微不足道。

“宝宝，你可是我的底气。”莫路抬起了微生透的脑袋，注视着他的眼眸，“之后可是要好好治愈我。”

微生透额头抵在了莫路的额头上，与他十指相扣，哑声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