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白玫瑰玛格烈
作者:终往 | 分类: | 字数:61.4万
本书由笔趣阁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第1章 世界一角
——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少年穿梭在车水马龙的路间和充斥着琳琅满目零食的小店铺。
女孩们挑选好看的发卡,男孩们拿走新款的钢笔。
各取所需,摇摇晃晃不情不愿的青春着。
九月的天空没有洒下令人抗拒而生厌的阳光,替代而来的是朦朦胧胧的小雨。所谓小雨就是不打伞也不至于淋湿衣衫,是适合初秋的天气,是屿界风雨微薄的傍晚。
三年前,她以超分数线三分的惊险成绩进了大人们口中非同一般的屿界一中。
三年来,无知无畏的成茧少有发奋学习的时候,大把的光阴被浪费在学习以外的事情上。
匆匆而过的时间,她头也不回的去上了专科。
军训一周后,她做了人生第一个惊天动地的决定,退学复读。
在遥远的陌生环境里,接触着时刻在蜕变的人,她还是不知道自己想上什么样的学校,但是她坚定的知道专科不是她想要的。
老师们都说,任何时候开始都不晚,一切都还早。
成茧办完复读手续后高四的第五天,晚饭酸汤鱼粉的味道依旧跟在她的身上,六点半的天空昏昏暗,她举着的黑色雨伞压得很低,校门口三三两两的人取着快递,更多的人匆匆忙忙往教室的方向赶。
她抬了抬雨伞,穿着黑T的他就在她的左前方,深渊般的一眼对视。
她立即压低伞沿,飞快的进了校门。
心跳像是远古时代告状时敲响的鼓,剧烈而清晰,势必要一个公平公正的答案。
她把手放在胸口的校服拉链上,努力压制再见的意乱心慌。
左右环顾一圈,小心翼翼的掏出手机给已经进了大学校园的朋友廖李礼打电话,
“剪刀,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嘞。”电话那头的廖李礼咔吱咔吱的吃着零食,咀嚼声足以影响通信。
“李礼,刚刚我在校门口遇见那个人了。”她用课本掩饰着手机轻声轻气的说,一路沿着墙边走。
那个人三个字突然把久违的失落感席卷而来,到现在她都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是时刻想弥补却不敢弥补的遗憾。
“是么,天意吧。但是你这次可是复读耶,不能再不务正业了。”廖李礼放下零食一本正经的说,嗓门还是像工厂的发动机。
“我知道,我只是想借机和你说说话,挂了,我到教室了。”
她先一步按掉了手机,把它关机放到了包里。
七点新闻时间,她埋头写着英语报纸,下课铃响起刚好做完中午剩下的两篇阅读题。
她伸伸懒腰才发现旁边空旷无碍,环顾了整个教室也没见着同桌的影子。
她和前排两个女孩瞎聊了会儿天,脑洞猜测她的同桌会去哪儿时,路过才握着本书慢悠悠的进来。
“舍得来了,逃课逃得真是光明正大。”成茧嘲笑着。
“我还不是怕你成绩追不上我,故意让你一节课么。”路过边倒腾抽屉边回答。
“你是为以后考得没我高制造理由吧。”她也不是省油的灯。
“哎,女人心,海底针呢,真不敢回忆前几天的你竟然文静友好过。”路过摆出一幅老学究的模样,边摇头边说,蓬松的头发像被微风吹起晃动的稻草。
“同感,男人心,沙里盐,我也不敢想象前几天的你乐于助人又随和过。”成茧也学着他的模样说话。
是啊,她刚到班级那天,只有最后排有位置。
缘分使然,她在两个空位置中选择了路过旁边那个。
他来时她就站在位置上,她瞟她一眼二话不说就帮她找板凳,拿的是班主任收在讲桌下的专属凳子。
“谁又把我的凳子拿走了?”
班主任一进教室,先是猫腰,然后直起腰吼到。
班上人都懒得理会他,只有他和她对视一眼默契的笑了,但笑过后,她还是心虚的问:“真没事吗?”
“怕个什么?就让他站着。”
路过不屑的瞥一眼讲台上的班主任,朝成茧挑挑眉。
她点点头微笑一下,伸手挪了挪凳子,安心下来。
“男人女人都没错,都是相识惹的祸。”前排女孩精简的总结到。
他们几个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熟悉以后的群体总有搅不完的话局。
——都上课几分钟了,还开小会,你们这样下去专科都上不了。
班主任抱着英语周报走了进来,门还没关就先开始训话,他总是油着个头发,本来头发就不多,还全死死的贴着头皮。上课四十五分钟,要花一半的时间聊聊他的七大姑八大姨,左邻右舍,老婆儿子。
因此班上人都管他叫康阿姨,蒋发康老师或者老班这样温和可亲的称呼,实在配不上他的絮叨婆妈,每节课都需要活泼的几个女孩打断话题催促他讲课。
才来一周的成茧便摸透了局势,要想英语发芽抽枝结个酸甜大果实,千万要靠自学,不能多听,或者说有选择性的听。
“上周的报纸拿出来放在桌上我检查。”一片翻抽屉的稀里哗啦声后,班主任开始一排一排的检查周报。
第1章 世界一角
这件事上,他是有智慧可以赞赏的,每检查一份便用红笔画个勾,谁也不敢偷懒借前面组的来用。
“成天使,你上周的报纸借我。”成茧疑惑的看着低头翻找了半天却一无所获的路过。
“一根烤肠,一个沙沟洋芋粑。”话语间,她已经把准备借他的周报拿了出来。
“你落井下石。”他压低声音说。
成茧见他态度硬朗,便又把报纸放了起来,杵着下巴盯着前方。
眼看着班主任就要走过来了,他赶紧把报纸拿过去,并说;“一会儿结账。”
在班主任检查路过递出去的周报时,座位上的两个人都心跳加速,稍微紧张,并忐忑的盯着班主任看,期待他快些放下。
“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啊?质疑我不会检查吗?赶紧做你们该做的。”班主任一说话,他们同时秒速低下头,握起笔,盯着课本。
终于,那片挡住灯光而投影成的身影移动到了前方。他们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总算是安全了,他竟然没发现异样。
“那咱们以后都可以用以前的了。”
路过小声的说,一副自以为很聪明的模样。
“态度端正,我的目标是本科。”
成茧头也不抬的做着新发的报纸。
路过觉得没劲,不再说话,埋头开始学习。
两节英语晚自习,他们被教育了一节课,将近两个小时下来,康阿姨就讲了一篇完形填空和一篇阅读理解。
却依旧不慌不忙的教训他们年轻人不要浮躁。
直到他开门出了教室,全班同学立即唏嘘不已,信心丧失的熬着最后一节自习课。
叮咚叮咚的下课铃响起后,随之而来的是电闪雷鸣伴着倾盆大雨,很多人都开始心不在焉并催促着回去,少许人无动于衷,依旧奋笔疾书。
“上天眷顾,我的money渡不得她人。”路过起身伸着懒腰说。
“早晚得渡,休说胡话。”成茧瞪他一眼,无所谓的扭头透过教师最后排的窗户往外看了一眼迅猛的雨水。
路过摆了个臭表情,悠着雨伞出了教室,成茧继续埋头解数学题,直到熄灯楼下保安叔叔来催促慌乱往书包里掏了几下才反应过来她没有带伞,然而教室外的雨依旧气势如洪。
她皱了皱眉头,走到一楼大厅,挽起裤脚,把书包背到前面用双手护着,正准备冲出去的时候却听见有人在身后叫她的名字。
“林午,你也学那么晚。”她笑着回过头。
“嗯,我伞大,一起走吧。”
说着,她便撑开了伞,成茧也点头躲了进去。
雨滴噼里啪啦的声音影响着耳膜的正常收音,也阻隔着语言在空气间的传播。
幸而,她们没什么交流,虽然同班两年,但以前都各有各的玩伴,并没有深入接触过。突然间拉近的肢体距离,还是无法激起女孩的只言片语。
因为那一刻,同一把伞下的两个人居然能保持着一厘米的刚好距离,连宽大的校服都摩擦不到。
最后,暂且止于谢谢和不客气,并且惊讶的发现都住在一个地方,连房东都是同一个老奶奶。
一厘米缩成手挽手,惊讶化作惊喜,是时光在推移打磨。
雨水声滴滴答答,时强时弱,整个屿界陆陆续续进入漫漫长夜,旧梦心事环绕交替。
——想把我唱给你听,趁现在年少如花,最最亲爱的人哪,路途遥远我们在一起吧。
闹钟铃声在耳边响得惊天动地,第三遍后成茧才终于艰难的趴了起来。
收拾完毕出门的时候,天色还没有亮透彻,6点多的屿界行人三三两,烟火气未浓,只有穿着校服的少年和张罗早餐的小摊店铺不断的交锋又离别。
成茧最喜欢路口处一位阿姨推着小摊卖的糯米饭,加了青色的辣椒,细碎的肉末,香脆的红衣花生,折耳根,味道好到每天吃都不腻烦,长长的队伍中她一眼便看到了林午。
“你也买这个?”她侧头问。
成茧奋力的点点头,看了看排队的人,一副想要放弃的表情。
“下一个就到我了,我直接买两份,你去边上等着。”林午突然凑到她耳边说,嘴里呼出的热气弄得她直痒痒。
她幸喜的点点头,走到一旁耐心的等着。
买好后,藏在书包,两个人一起回了教室。补习班被学校美其名曰加强班,要进前门再出学校后门上个坡才到,不在教学楼,而是单独的一栋楼,三个班和初中部一起,只有文理两个重点加强班在教学楼,每天爬六楼,头顶就是太阳,实在没什么好的。
每当走在篮球场,整个学校进入视线范围后,成茧都会感慨,一批又一批的人的青春,始于屿界一中,终于屿界一中。
这种感觉,如同那颗高大的枫树,春生冬死。
它还是它,却一定,每一年长出的叶子都不同。
“我去足球场背会儿书再上去,你呢?”林午边往包里掏书边扭头问。
“你不怕早餐凉了么?”她指着她的书包说。
“不会。”她微笑着摇摇头。
“好,那我先回教室。”
两个人挥手道别后,成茧回教室匆匆吃过早餐,拿着书去楼下的空地背诵,直到早自习的铃声响起才慢悠悠的上楼。
她才坐下就觉得不对劲,三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凉气有待亲测。
“我,没做坏事吧。”她弱弱的问。
“做了,昨天晚上走的时候我还提醒你来着。”前排女生拍拍桌子说。
成茧即刻动脑快速搜索,恍然大悟到:“对不起三位同志,忘记去打扫清洁区了。”随后站起来玩笑的鞠躬。
“那,要怎么弥补呢?”路过一脸阴险的说。
“下午放学我一个人扫,走你们的。”成茧英勇的承诺,包揽下了那一片不小的土地。
刚刚虎视眈眈的三个人终于像逮住了猎物一样,满意的各自学习去了。
“请大家把你们的语文小甘拿出来,从出师表开始读。”
学委发话后,翻抽屉的哗啦声和抵触的叹息声此起彼伏,磨叽够了,全班的读书声才渐渐的整齐而又响亮。
每次读到下课,嗓子都干得不行,语文老师王环又总是提前三分钟开始上课,弄得排队接水都紧张。
“哎呀我的妈呀,她怎么每次都来这么早。”成茧喝一大口水下去抱怨道。
“是啊,你看老师今天穿的,跟保暖衣似的,还玫红色的。”前排女生调侃到。
“还真是。”成茧看一眼讲台上的语文老师,一身粉色的保暖棉衣笑笑说。
就像夜晚播电视剧前必有半小时的新闻联播,大抵每节课前议论老师几分钟才能进入学习状态。
“别说话了,请大家拿出上周发下去的卷子,我们现在讲解,自己给自己评分,我们先把所有的选择题答案对了。”
选择题讲解的时候,成茧还精力充沛的跟着节奏,因为只错了一个而喜悦,讲解大题的时候便与先前派若两人,拿着笔昏昏欲睡,老师念的答案抄写得乱七八糟,歪歪扭扭。
正当她准备放弃似的趴在桌面上时,路过狠狠的拐了一下她的手臂说:“老师来了。”
成茧立即坐得笔直,狂睁大眼睛,拿起笔后,老师刚好走到她旁边,瞟了两眼才继续往前走,算是安全渡劫。
“你昨晚偷贼去了。”等老师走上讲台,路过讽刺的问她。
“成大事者,不拘小睡一会儿。”她白眼一下,正襟危坐的开始听课,终于熬到下课,还是瘫痪似的趴在了课桌上,雷打不动,任别人说什么都只当梦中呢喃。
少年的困,挥之不去。
尤其是在单调的课堂上,找不到丝毫的乐趣。
但成茧喜欢数学课,到疯狂的程度,每次都坐得笔直,讲小话搞小动作她一律不参与,即使坐最后一排,也声音响亮的回应着老师,常常一黑板就只能写下两个大题,她觉得从第一行看到最后一行都懂得透彻的感觉贼爽。
“你这听课态度,感天动地。”课后,路过夸张的形容。
“有劲没分。”她撇撇嘴说。
“我就是老师讲什么我都听得懂,奥数都没问题,可是一拿起笔来做题吧,试卷的第一个选择题都可能错,啥也不会。”她边说边整理着零乱的桌面。
“你要是做啥都会才奇怪吧。”路过说完双手插进校服口袋里出了教室,她在他身后举着一个拳头,很是不满的瞪了一眼。
“学得开心就行,分数还不是高考那天才算,指不定那会儿就上三位数呢。”她小声的嘀咕着。
将数学课本收进抽屉,换上其他的科目。
终于完成英语阅读后抬起头,教室只剩下三两个人,正对视上林午向她走来。
“你是一个人走么?”她微笑着问。
成茧用力的点点头。
“那以后一起啊,有个伴。”
成茧立即收拾书包,说好。
一个人成为两个人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只需要一句简单的话语过渡而已,没有赴汤蹈火之后的死生契阔。
等待和陪伴,一起吃饭,放学,逛街。
慢慢的,顺其自然的挽起了对方的手。
从来都是一件白开水般自然的事情。
没有什么大悲大喜的相互保护,只是能相互陪伴的人只有对方,所以后来偶尔一人行遇到同班女同学的时候别人都会问“林午呢?”然后眼神左右扫描,就像别人也会问一个人时候的林午“成茧呢?”
在大多数人眼里,有成茧的地方必有林午,有林午的地方必有成茧,理所当然,没有才容易疑惑。
这些,都算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