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决断

下辩城中流传的消息，是曹操在通知曹彰撤退时，让他遣人在城内传播的，庞统乃智谋之辈若曹军无故退去，他肯定会在下辩止步不前。

曹操在城中传播消息，无非是告诉庞统，骁骑军已经撤退，在上邽只有曹军步卒，渭水一线尔等可尽情施为，达到鞭策庞统早日进兵的目的。

因为时间拖得越久，骁骑军暴露的几率越大，毕竟一万多人加上几万匹战马是很难隐藏的，根本经不起有心人探查，所以出此下策实属无奈之举。

甚至为了迷惑庞统，曹操命还曹彰于夜间撤离，而后大张旗鼓的向长安疾驰三百里，在留下诸多痕迹后，于夜里调转马头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由此看来，若庞统踏出下辩一步，恐怕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只是曹操不知道，在他看起来的无奈之举，不仅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反而让庞统警惕心大起，毕竟谁也不会想到，有人能在五个月前预知合肥之战的发生。

……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张飞派出的探子，从上邽返回的侦骑均没发现异常，曹军在抵达上邽后，直接前往渭水防线，并未做出其他的举动。

鉴于此，庞统便不再多想，立即领军从下辩出兵，就算渭水水运是曹操设下的毒饵，他也要冒险去舔一舔，因为收益太丰厚了他忍不住。

为防出现意外情况，庞统以张飞、严颜为先锋，领兵五千先大军一日出发，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的同时，也可为中军探明道路，避免陷入曹军的包围。

庞统领兵一万作为中军，与前锋始终保持四十里的距离，若曹军在前方有埋伏，这个距离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做好应对。

在大军的身后，则由张南领兵三千作为辎重兵，在押运粮草的同时也可保后路不失，庞统还是对离去的骁骑军抱有疑虑。

至于下辩，庞统则留下冯习领兵五千驻防，加上往来下辩、广汉二地的辎重兵，守住下辩等待援军抵达绰绰有余。

……

上邽

在庞统出发的同一天，曹操便领着一干文武乘船抵达上邽，随之一起的除了两万曹军步卒外，还有大量的粮秣、军械等物资。

这些都是送往西凉的，万一发生意外致使渭水水运断绝，有这些物资在曹洪也不至于慌张，有充足的时间、空间做出应对，西凉虽多动乱，但曹操一寸也不会放弃，他可不是崔烈之流。

至于剩下的两万曹军，他们此时还在渭水之上，除了舟楫运力限制外，四万曹军一齐抵达曹操也觉得声势太大了，一旦庞统知晓四万曹军抵上邽，摄于曹军威势庞统肯定不敢进军，那他花费这么多精力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两万兵马则刚刚好，和下辩的庞统军旗鼓相当，他肯定不会怀疑的，况且此战的主力是骑兵，步卒只是辅助作用，两万与四万差距不大。

曹操抵达上邽并没有打出任何旗号，简单的歇息一晚后，第二天便指挥两万兵马前往渭水各据点防御，但在天黑之时，白天各自离去的曹军又汇聚到一起，而后趁着夜色向下辩而去。

像这种漏洞百出的漫天过海之计，根本禁不住细细推敲，只需两三天必然露馅，但对曹操来讲足够了，只要一开始骗过联军侦骑，剩下的时间足够他扫灭庞统军。

果然不出曹操所料，在上邽的庞统军侦骑，在发现曹军抵达后直接前往各据点，并没有其他的动作后，他们也没多怀疑，直接将情报传回，并没有发现昨日的曹军已经不见踪影。

……

曹军离开上邽的第二天，上邽城外二十里处的羌人部落中，罕见的来了一位冤大头，此人出手极为阔绰，用十几块金饼、一柄上好的战刀、一柄镶嵌玉石的短匕，在首领手中换取了两匹战马，以及三日所需的干粮。

出手如此阔绰的汉人，羌人首领可有好些年没见过了，于是在他临走时，羌人首领好心的提醒不要往南边走，昨天夜里有一支庞大的汉军南下，那边恐怕会发生大战。

汉子闻言身形便是一顿，回头向首领郑重一拜，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去。羌人首领看不懂是何意，也就没再多关注，拿起华丽的短匕端详起来，眼中全是迷恋之色，同时也记住这个奇怪的人。

此人正是从长安赶来报信的老刘，他知道首领不可能骗他，那昨日曹军的部署不过是障眼法，目的就是为蒙蔽联军侦骑，那么他们的目的就不言而喻了。

老刘虽然很焦急，恨不得飞到庞统身边，但他知道这不可能，从曹军的动作不难看出，庞统大概率已从下辩出兵，而大军的行军路线都是保密的，他不可能知道大军现在在何处，空有情报却不知如何传递，真让人感到绝望啊。

突然，老刘想到他们在长安打探消息时，一般都潜伏在城门、菜市、驿站等地方，若联军侦骑还有人留在上邽，那一定会在这些地方打探消息。

说干就干，老刘返回上邽拿出仅有的一点钱，买了一些饼子给童儿们，让他们去城门、菜市、驿站等人员密集的地方高呼：

“曹军已经离开！”

“渭水据点已空！”

“骑兵尚在！”

“你们中计了！”

只希望侦骑还在吧，老刘默默的祈祷着。

至于这些童儿的命运如何，老刘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他懂，若大汉亡了，四周的异族将无所畏惧，定会频繁劫掠边地，在异族的劫掠下他们焉能得存。

所以，请原谅我吧。

驿站外，老刘听着耳边传来稚嫩的呼喊声，但在不久后就变成哭闹声，在兀自感叹片刻后，趁曹兵尚未赶到时悄悄退去。

离开上邽后，老刘在城外踌躇了片刻，他觉得在某些时候，自己应该还能做点什么，随即辩明方向追击曹军而去。

因为他姓刘，大汉的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