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雨停了，艳阳天，风却依旧像刀子往脸上割。

自从联考成绩出来后，班级没人敢议论应茜了。

原本年级前几的学生也注意到了这个“飞来横祸”。

大课间跑完操，男生们一股劲往厕所冲，水龙头全被他们霸占了。

女生零星的抱怨显得微不足道。

应茜累到虚脱，整张脸都通红，脸贴在冰凉桌面大口大口喘着气，汗水从额头落到凹陷的锁骨里。

目光所及处有人推来一包纸巾。

应茜目光顺着他的手一寸一寸落在少年面庞，不觉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心脏跳动的速度不减反增。

他的眼尾微微泛红，此时，荷尔蒙的气息正旺。

跑操对陈文止来说是游刃有余，他气息很平稳，脸色变化不大，只是额头和鼻翼多冒了些汗珠。

他垂着眼盯着英语书后的单词表，左手在矿泉水的瓶盖上摩挲几下，指腹发力揉开了瓶盖。

接着仰头喝了几口水。

凸起性感的喉结滚动了好几下，晶莹剔透的矿泉水从口中溢出，顺着嘴角往下流淌，他胡乱用衣袖抹了。

应茜没漏掉他的一举一动，不自禁咽了咽口水，猛吸一口气直起身子，撕开包装袋，抽出张纸巾，仔细地擦掉了脸上的汗。

她这两天心情舒畅了很多，她坚信：晴天就是能让人变得开心些！

但是跑操实在太吓人了，足足一千七百米……

虽然她没有跑完全程。

休息了好一会儿，应茜太阳穴还隐隐作痛，全身的汗腺还未关闭，她用书扇着风，“跑操是不是不让我这种弱鸡活啊？”

陈文止瞳孔往她的方向挪了挪，睫毛扑了几下，慢条斯理地回答：“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

“老陈！周末出不出去浪啊？我请客！”后门的门框上，倚着位看样子不好伺候的主儿。

男生的寸头很惹眼，近似古铜色的皮肤更是一大亮点。

应茜皱眉，对那人好像有些印象，是第一次见面时陪陈文止那个买炸串的男生。

陈文止眸子里除去一贯的寒冷，又夹杂了些许厌烦。

也只是斜着眼睨了魏戟一眼，便扭头继续背单词了。

应茜“噗嗤”笑出了声。

陈文止眼神剜了她一刀，她便立刻捂嘴噤声。

她同情地看向了后门口那个早已习惯所以无所谓的少年。

他似乎发觉女生在看他，无措地挠了挠头，笑容拘谨了起来，灰溜溜从后门口消失了。

“应茜姐，明天你可以去我家做客吗？”软软糯糯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喧嚣，“我们班很多同学都去……”

应茜还停留在跑操后的大脑宕机，反应几秒过来后，“嗯”了声。

她还在想，明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沈愠解释：“明天是我的生日……”

应茜顿时了然，点了点头保证：“我明天肯定去。”

沈愠满心欢喜，拉了拉应茜温热的手，“你能答应，我真的，很高兴！”

“没事，我们是朋友啊。”

沈愠眸光微闪，喃喃念着“朋友”二字，笑意在苍白的脸蛋蔓延开来。

她离开后。

应茜瘪着嘴，百无聊赖地转着笔，眼睛直愣愣盯着桌面试卷上的文言文，眼神却无比空洞。

忽然灵光一闪，应茜悄悄往身旁挪去。

陈文止兀自咳了几声，抽手在她头顶柔软的发上轻柔地拍了两下，示意她最好安分一点儿。

她一眼看出陈文止心思根本不在单词表上。

于是肆无忌惮地用手戳了戳他的腰，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肾的位置……

他心底本就觉得臊得慌，这么折腾下，脸颊迅速一红，瞪了她一眼后，也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他拿她没办法，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股力量组织着他生出讨厌的情感，“你想问什么？”

“喂，沈愠邀请你了吗？”应茜咧着嘴，好奇心爆棚。

陈文止身体微僵，淡淡回答：“邀请了。”

“那有没有兴趣去啊？”说着，伸手抚摸陈文止手腕，手指在他的腕骨磨来磨去，泛着着水光的唇微张：“陪你的漂亮同桌一起去。”

他由着应茜的动作，垂下的眼睫在眼下扫出一片阴影，如实说：“我已经拒绝了。”

应茜早就料到了，精明的眸眯了眯，微微用力掐了他一下，“放心～我就告诉沈愠，是我诚恳的语言打动了你！”

“……勉强答应你。”

应茜松开了手，指着他的脸警告：“不许反悔啊！”

陈文止喉结耸了耸，目光平静和缓，抬手攥住她抬起的手指。

“不要拿手指人，不礼貌。”他说，“如果碰上计较这个的人，你是要挨打的。”

应茜点点头，不以为意，又去伸手戳魏戟的背。

他回头眉头紧皱，很是不悦：“作甚？”

甚至连三个字的“干什么”都不愿说。

“明天你去不去啊？”

“去。”他把头别过去，不断研究自己的试卷和应茜试卷的差距。

他实在不甘心！仅仅差四分！与第一失之交臂！

“魏戟！不至于吧！”应茜抱怨着，她可不想失去一个朋友，“不就是抢了你一个第一吗？下次还给你就是了！”

前排的人憋屈地问：“怎么还？”

“我适量的控一下我语文的分。”她轻易开腔，“不就是少写一道选择题，或者少写个填空的事儿。”

魏戟头都没回：“……以后不会再理你了。”

陈文止嗤之以鼻，：“语文第一是他的命。”

她声音突然小了些，往陈文止方向凑了凑，上赶着要八卦，“为啥？因为程老师啊？”

桌面横空多了个泛着问号的小脑袋，陈文止眉心跳的厉害，也压低声音道：“他说程老师是他最喜欢的人。”

应茜盯着陈文止平淡如水的眸，还是不解。

“魏戟从小语文就很差，据说，只有程老师没有放弃他。”他解答，这些，也只是偶然听来的，真实性无从考究。

应茜会心一笑，感叹的却不是这个，而是：“陈文止啊，原来你也会八卦啊～”

她声音悦耳，就像一杯纯粹的水果汁。喜欢喝的人自然爱不释手，不喜欢的人瞧都不会瞧一眼。

“……”他沉默地推开了应茜紧贴着他桌面的脸。

“我桌子以后都不用拿湿巾擦了。”

“？”

“你的脸，可以当抹布了！”他一字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