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跪在地上哭的声泪俱下，餐馆里的众人都只是转头看了一眼后，好像没发生什么事儿似的，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模样。

宋婉梅这种事情见得多了，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神情，小妹宋婉棠却是一脸同情之色，很是于心不忍，一个劲的扯姐姐袖子。

宋婉梅心下叹了口气，从荷包里数出二三十个铜板递给小妹，小妹很高兴，要将钱拿去送给那个少年，宋梁拉住她摇了摇头，宋婉棠愣了一瞬，还是将钱递到了那少年面前。

那少年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清来人，狠狠给磕了个头，接过铜板起身出门跑远了。

宋婉棠回到桌上，宋梁悄悄问宋婉梅：“堂姐，那个人不会是个骗子吧！”

“为什么这么说？”宋婉梅问道。

宋梁道：“我以前在婶娘家的时候，有一次上街买菜，也遇到过一个趴在路上乞讨的人，看着实在是可怜，就将婶娘给我的卖菜钱给了那人一半，回家被婶娘好一顿打，结果过了几天，我又在街上遇见他，他穿着干净了些，坐在一个小食摊子上啃着个大肘子，我上去问他，你有钱吃肉，怎么没钱吃饭，他说他爱吃什么吃什么我管不着！你说气人不气人！”

原来是以前上过当啊！怪不得这么谨慎。

宋婉梅轻笑：“不会是你看错人了吧？”

“不会！”宋梁有些气愤，“那人两次都没穿袜子，他的脚面上有一块伤疤，像是烫伤或者烧伤的，我怎么会看错！何况后来路边的人告诉我，那个人就是个懒惰的无赖，无事时就趴在地上行乞，只要有两个钱就各处胡吃海喝，从不管家中的父母妻小！堂姐你说，像这样的人，还活着干什么？”

宋梁在家里住了一段日子，虽然还是在外人面前话不多，但在宋婉梅她们几个跟前，还是会有什么说什么，也不是刚来时那般一天到晚不出声的样子了。

宋婉梅笑道：“是有这样的人！但也不是每个乞讨的人都是那个样子，大多数人还是因为日子过不下去才那样做的，像这个少年，估计是真的遇到了困难，他面色蜡黄，那是长期吃不饱饭的原因，还有他的额头红了一大块，一定是之前还去过别的食肆行乞，磕头磕成那样的，若一个人因为一口吃的、几个子儿演戏演成那个样子，我也是服了，所以他拿走那几个钱我也不亏，算是长个记性！”

宋婉棠一脸不敢置信：“姐姐！难道真的有靠乞讨骗钱过日子的人么？乞丐难道不是因为太穷吃不上饭才要饭的么？”

“有！怎么没有！”宋婉梅忽然记起上一世听到过的一件事，决定将这事说给两个小孩听听，让他们也早些了解一下这世道的险恶。

她道：“我曾听人说过，这世上有一种专门靠乞讨为生的人，他们一般结伴成伙，练一些顶鼻、穿舌、舞花碗的杂耍，到各处去，边卖艺边乞讨。”

“那样也算卖艺挣钱，不算乞讨吧？”

宋婉梅笑笑：“是啊！但像那种卖艺的，哪儿能天天挣到钱，多数时候都是入不敷出的，所以他们还得练哭技，要练到想哭就哭，而且得哭出悲伤，让人一看就心酸的程度。”

“啊？”宋婉棠惊呼，“那刚才那个人的哭也是练出来的么？是不是刚才不该给他钱？”

宋婉梅又轻笑一声，接着道：“这才哪儿到哪儿，这些只是乞讨最基本的技巧罢了，他们还会在人家里办红白喜事的时候，一伙人上去在门前拍两块木板，去强行乞讨，一般主家为了省去麻烦，都会很痛快的给钱的！”

宋梁和宋婉棠瞪大眼睛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的极度的震惊，宋婉棠喃喃的道：“这样也太过分了吧！”

“到这儿也并不过分！”宋婉梅端了桌上的茶润了润嗓子，“还有些人，他们拐带了别人家的小孩，先把小孩子割掉舌头、戳瞎双眼或掰折双手双脚，然后带出去乞讨，每天达不到他们的乞讨要求就不给饭吃，甚至动手抽打，这样不用他们亲自乞讨，就会有人卖力供养他们，他们就能过上很不错的日子了。”

听到这里两个半大的孩子已经不出声了，宋婉棠红着眼眶小声道了一句：“那样多疼啊！”

宋婉梅也叹了口气，人性的不堪又岂止如此，她接着道：“断手断脚是很疼，但最起码还能看出来个人样，还有些那丧尽天良的，他们把小孩子偷回去后，养成人不人、狗不狗的怪物，带出去让人围观，以此挣钱！”

宋梁双唇打着颤问：“他们怎么把孩子养成怪物？”

宋婉梅顿了一瞬，想了想该怎么对孩子说出那些残忍的事。

良久，她开口：“他们先用一种药水涂抹在孩子身上，让孩子身上的皮肤烂掉脱落，再用狗毛烧成灰抹在孩子身上，再给孩子服下一种奇怪的药，等伤口痊愈，不久这个孩子就长出狗毛和尾巴，变成像狗一样的怪物，也就是人们说的人模狗样，然后再教孩子唱些小曲，之后就可以带他出去行乞了！而且像这种怪物孩子，到最后十个里头能活着一个都是多的，要成功一次，折磨死的孩子那简直就是不计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