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法事意义

刘青玄奋力将我托起后，一边划拉着水一边叫道：“快借力……上岸……”

我真的不会游泳，下水后惊慌不已，早就被灌了两口水进肚了，如果不是他那声喊的话，估计会连他一起给拉了往水底沉下去！

在心里念出口诀，我屏住气用力配合刘青玄划水，而他则不再说话，一边游一边不时地或托或推地帮我一把。那里的水流比之前都要急，借着水的冲力折腾了好半天后，我们终于到了岸边。

等爬上岸后，我又冷又累，不顾浑身湿漉，仰面便射在了岸边的水草上。刘青玄更夸张，直接就扑在了我身边头都不抬一下。

喘了几口后，我见刘青玄仍不动弹，赶紧强打精神爬过去将他扶起来，待看清他的情况后，吓得“哇”地一声便哭了！只见刘青玄双眼紧闭、呼吸急促，而且正在大口大口地吐血。

我见远处的山脚下也有灯光传来，于是又连念了三遍借力口诀，把刘青玄负在背上，便奋力地向着灯光处冲去……

当初鹿悟仕给我指正借力术时，曾说这术法用好后乃是可达到轻身效果，能飞檐走壁日行千里，他说的还真是没错！此时我借的力来势凶猛，全身只感觉有使不完的劲，虽然背着刘青玄，但毫不费劲不说，走起来每一步都能窜出好远。

耳边有“呼呼”的风声扑来，可我觉得还是不够快，因为刘青玄伏在我的背上后仍在吐血，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后背不断在流。

跑上大路奔得一阵，眼见前方的灯光越来越近，我快速前行的身体却如突然被掏空了一般，所有力气就那样消失，背着刘青玄就随着惯性向前一头栽倒。

幸亏我一直走的是路边，恰好倒在一片青草上，如果走在路中间的话，那坚硬的水泥路恐怕会让我破相，因为我是脸朝下着地的，背上有刘青玄的重量呢！但纵然如此，还是把我摔得够戗。

我早就知道借力这道术法是有负作用的，因为我所有借来的力实际上都是自身的力气，只不过是提前预支了而已！换成一般情况的话，也就借力用过后赶紧打坐休息，那便不会有太大影响。

可我今天从王家坪的法事开始就在借力，在船上休息打坐的时间太短，本来就没完全恢复，掉入水里和爬上岸后一直都是处于那种预支体力的状态，此时一倒下后，我竟连出声叫唤的力气都没有了！

刘青玄的状况比我更糟，仍在昏迷中一动不动，只有凑在我脖颈上的口鼻还在规律喘气，否则我都怀疑他已经……

祸不单行，我倒下不久，原本明亮的夜空阴风一撩，很快聚起乌云，几道电光闪下后，竟下起了超级大雨。

雨下得真的很大，大到用瓢泼都不足以形容！我伏在地下都能感觉地上的水“哗啦哗啦”地从身边流过。

想要移动一下身体，却发现此时除了五官还有意识外，我已经虚到都不能眨眼了，只能无奈地接受那些山水的洗礼……

无论什么苦难，熬着熬着的也就习惯了！我伏在泥水里、刘青玄伏在我的背上一动不动了好长时间后，便感觉没有刚摔倒时那种绝望了，我知道自己暂时没法改变现状，于是只能顺其自然地默念道经，也算是绝境中不浪费时间地练功。

到天亮后，刘青玄醒了，他在我耳边轻轻地呼唤我时，我才知道我们已经就那样趴了一整夜。这一夜的雨就没变小过，我们也就那样被山水冲刷了一整夜。

那时我发现自己已经蓄起了一点力，只是刘青玄虚脱得比我厉害，虽然在出声叫我，却一点也动不了，还是那样趴在我的后背。于是我连忙撑着先把刘青玄从后背上翻下来，接着坐起身子将他抓了靠在我的身上。

又在原地坐了会，才终于有车在大雨中驶来。虽然我们都没力气爬站起来，但幸好那辆货车开得很慢，车厢里还站满了人，驶近后便停住，下来人查看我们的情况。

我们是被两个壮汉给背了，冒雨步行着去村子里一户人家避雨的，那两个人把我送到后又匆忙走了，只留得一个老太太和两个小孩在家，烧起一大堆火给我们烘烤身体。

从老大娘嘴里我得知，这一夜大雨已经让长江沿岸成灾了，天不亮村里便开始组织抢险的事，只因雨下得太大、视线不好而无法出行，天亮后全村所有的劳动力便全员出动，去往受灾最严重的王家坪镇救灾，也正因此才会在路上发现我们。

老大娘是好人，见我们身子虚，以为我们是饿坏了，一边跟我们说话一边忙着煮粥给我们……

不过在盛粥给我们抬来的时候，之前还热情地跟我们讲话的老大娘却泪眼汪汪，似乎在煮粥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伤心至极的事。

我心里有些好奇，便询问她这是怎么了，老大娘抹了抹眼泪后，喃喃地说了句：“我儿子来电话了，说他接着我闺女和外孙女，从王家坪镇回来！老天不长眼，昨夜下大雨库区涨水，于是就开闸泄洪，加上江水本身也在涨，把……把下游的王家坪一条街都给……听说死了好多人……”

老大娘没说完就已泣不成声，但我却更震惊，要不是刘青玄给我使眼色的话，可能当场就会跟老大娘说我们在王家坪的事了。

不过老大娘看见我的神色时，却反过来安慰我道：“姑娘你也心慈，但不用太难过了！幸而我那女儿也是命大，和外孙女都没事。至于女婿和他家其他人，本来缺德事做得就多，倒是没必要怜悯他们！”

我点了点头后，有些好奇地问她王家坪的情况。

老大娘一边叹气，一边缓缓地说道：“这都是命中注定呀！我女儿本来早就对女婿死心，离婚后一直都是住在我们家的。那天去市里一趟回来后，就改变了！主动联系那个天杀的，说想姑娘了，要回去！当时我们拦都拦不住，那个负心人可是才死了老婆呀……”

我越听越稀奇，忍不住打断问道：“大娘，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陈依婷！”老大娘回答后也好奇地反问我：“姑娘，我听你们都是外地口音，难道你认识我闺女？”

我正想点头回答时，听刘青玄似不经意地轻咳了一声，于是赶忙摇头含糊地说：“不……不太认识。”

还好老大娘也就随口问问，只顾接着往下讲：“女儿被那负心人领走后，我这心里就特别不安。特别是昨晚，我们村好多人都说看见江上呀，有好多鬼火从下游上来，到了大坝处才不见了！我的心就一直悬着放不下，守着祖宗牌位烧了一整夜的高香呢。”

“这江上大量鬼火逆行，还是九八年大洪灾时出现过！当时也是头天晚上见了鬼火，第二天下游就发洪灾，好多村都是连人带屋给冲出几十里远呀！”

“昨夜幸好祖宗显灵，我那个负心女婿家从老到小都……唉……所以呀，人生还是多行善事呀！你看嘛，大水一来，全家就剩下我那可怜的外孙女和我那个善良的闺女了！”

“不过那王家坪的人也真是冷漠！他们中有好多人家是早就得到消息了，说近期大坝要开闸，有可能会对镇上造成灾害，请他们暂时撤离到城里。可居然都没人通知我女婿他们家……”

我听着老大娘的话，忽然明白昨天我们做那场法事的意义了！王家坪镇上死了那么多的人，一切总得有个说法吧？

想通了其中的道理后，我看了看刘青玄，只见他神色正常地喝着粥，正要又继续问老大娘王家坪受灾的详情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外婆！”

转头看去时，正是王家坪的小杨颖一身**地跑进来，见到我后，她也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