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话击三寸

回去的路上，聂灵儿和王氏坐在马车里，栗子每日来回走这条路早已认路了，不用人牵着便可以径自慢悠悠的往村里去。

棚内，王氏颠了颠手里的钱袋子，看着聂灵儿笑道：“等我攒够了银子，就给倩儿添置一套像样的嫁妆。”

聂灵儿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勇哥的亲事总归是不用你操心的。”

现在的聂勇依靠着酱菜铺子的分红，每月都是几十两银子的攒钱，到时整个婚事怕是都不用家里出一分钱的，所以王氏如今才对倩儿的亲事分外上心。

王氏笑着点了点头，不禁感叹道：“只盼着一切顺利，你勇哥和月茹姑娘能快些成亲，然后再生几个孩子，我和你二伯身子也都还硬朗着，也能帮着带带。”

别的不说，王氏曾经在性格上或许有些缺陷，可她给聂家生的三个孩子教养的却都极好，这中间自然也有聂家人的功劳，但作为母亲，王氏功不可没。

聂灵儿此时心里还惦记着聂坤，王氏又正好提起孩子们的亲事，聂灵儿不禁试探性的开口问到：“二大娘，那坤哥呢？他的亲事，你可有考虑过？”

王氏先是一愣，继而笑道：“你当你二大娘会分身术呀，眼下你勇哥和倩儿的婚事都刚刚定下，后面的事情还有很多呢，我哪里顾得上再去操心坤哥的亲事？”

“况且坤哥现在正专心准备秋日的科举大考，重点也不在这婚嫁之事上，所以倒是不急的。”

说着，王氏不禁歪头想了想，自说自话的嘀咕着：“不过坤哥这次大考能不能中还未可知，想着你辉哥都考了两回呢。”

“若是没中，还要看你坤哥的意思，是要继续考，还是放弃。现在家里有条件供他去好一些的私塾了，若是他想继续考，我和你二伯一定会支持他的。”

“若是不考了，到时候再给他寻一门好亲事。左右有个秀才的头衔傍身，总归是能找到好人家的姑娘的。”

王氏这话不假，虽然几个兄弟之中聂坤的样貌并不算出众，可在当下，自是家世和才学排在前列。他是府考中高中的秀才，仅凭这一个身份，就足够出挑了。

而且现在二房的日子渐好，也不算是贫寒之家了，想来给他说亲并不是难事。

听着王氏话里的意思，聂灵儿看得出她对于坤哥的亲事还是比较看的开的，并没有什么特别刁钻的要求。

犹豫了一下，聂灵儿假装不经意的提到：“坤哥好像是喜欢仙儿姐姐呢。”

话落，便注意观察王氏的反应。

好在王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微微一愣：“你说沈家的丫头？”

“嗯。”聂灵儿点了点头。

王氏微微一笑：“他倒是惯会挑好看的喜欢，那沈家仙儿模样生的那样好看，谁见了不喜欢呀？”

“不过沈家那两口子我是半个眼睛也看不上，这来咱石阶村也几十年了，至今没出过什么力，靠着祖上的老本度日，不务正业。”

这事儿聂灵儿倒是有所耳闻，自沈家老爷子和老太太相继去世之后，沈有德和年氏从来没有某过什么生计，全靠着祖上留下来的丰厚家底过活。

不过也这些年过去了，怕是也快坐吃山空了。

为了不引起王氏的疑心，聂灵儿没再多问，只是眼下看她的态度，对沈仙儿倒是不排斥，只是不喜欢沈仙儿的父母罢了。

与此同时，沈家！

“你说什么？”

前厅，聂坤站在入门处，一脸坚定的表情。身旁的沈仙儿亦是一脸决绝！

面前是面色震惊的年氏和沈岩，以及一脸怒然的沈有德。

沈有德瞪着眼睛看了聂坤半晌，最后竟是气笑了：“你小子好大的口气，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妄想娶我的女儿！”

面对沈有德不屑，聂坤并没有动气，只是语气坚定的道：“沈叔，我知道我现在没有什么能力，我也不是说现在就让你把仙儿嫁给我。”

“如今我已经通过了府考，只等下个月秋季大考，我若高中，定来沈家下聘求取仙儿！”

只怪刚刚聂坤太心急没有把话说清楚，眼下沈有德听了不禁面色一沉，果真动脑思考了一番。

只是——

沈有德冷笑一声：“大考高中？若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容易，那是个人都能高中了！”

很显然，沈有德并不相信聂坤能真的高中。

府考他虽在淮阳前列，但也只是甲等十二。聂辉甲等第五都没有信心保证自己一定能中！

每届科举大考，大昭各地的人才都将涌入都城，到时必定卧虎藏龙，高中难度不言而喻。

“沈叔说的对，没人能保证自己一定能高中！”聂坤却并不急，他能明显的感受到一旁沈仙儿的不安和惶恐，所以越是此时，他越是不能乱了阵脚，一定要给仙儿足够的安全感。

因为若是自己退缩了，她就没有任何退路了。

所以不等沈有德再开口嘲讽，聂坤便继续道：“但你也不能如此笃定我就一定不能高中！”

言于此，聂坤往前迈了一步，气势上更加强势了些，道：“沈叔，左右不过两个月的时间，您都不肯再给仙儿一个机会，给我一个机会吗？”

“若我中了，甭管是榜眼探花，还是甲等进士，都将有官位加身。和江城县一介商贾相比，孰强孰弱，沈叔心中自有分寸！”

苏家纵然富甲一方，但顶破了天也只是一介商贾。

可聂坤若是大考高中，有了官位，哪怕是经济上远不及苏家，可地位斐然，是能改变阶级的。

官爷的岳父，官爷的正妻，沈家可谓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所以说聂坤这几句话，可谓是句句打在了沈有德的三寸上，让他动了心思。

他沈有德固然爱财，可若是有机会能摆脱贱民的阶级，在整个社会的地位上实现跳跃，那可是千两万两都买不来的。

这东西全靠命，谁撞上都不可能拒绝！

沈有德直愣愣的盯着聂坤，可他的眼中却毫无杂质，满满当当的全是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