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梵星松了一口气落座下来，抬头看见输液瓶还有一大半，一滴一滴演绎漫长与枯燥。

十一点多的时候，护士进来取下空瓶，拔掉了针头。

蒋莹莹还没有醒过来。

季梵星有些疲惫，起身将灯火熄灭，只有厕所的一只灯笼在黑暗里泛着幽光。

他摘下眼镜放在花瓶旁边，双手按压太阳穴，眼皮合上渐渐进入梦乡。

凌晨两点，蒋莹莹被细微的动静吵醒。

是护士来给她量体温。

“吵醒你了？”

蒋莹莹摇摇头，表示没事。

护士小声地说道：“你老公？好辛苦。”

蒋莹莹顺着护士示意的方向看去，发现季梵星袖扣散散解开，倦怠地半躺着。

柔暗的光线打在他挺直的鼻梁上，印出立体俊逸的轮廓。浑身疏淡散去，眼皮沉罔，呼吸安稳舒缓，睡着了。

“你老公好帅！”

蒋莹莹逗笑了，这个男人也只有颜值能夸夸了。

护士收起体温计，声音很轻：“好了，早点休息。”

蒋莹莹点点头，嗯了一声。

护士记录了一下，随后推着医疗推车，轻手轻脚地离开。

昏暗的房间变得很安静，空调的声音不轻不重。

他呼吸的速度规律匀速，身上的气息淡，雪后松木的清冽香味混着……

玫瑰花香！

蒋莹莹闻香识花，那床头柜上的玫瑰花绽放如仙境悠悠，艳而明。

她不是一个羞于心的女人，她想要的爱如同玫瑰花，正大光明，浓而烈。

记忆转到了高中的时代。

季梵星第一次送她玫瑰花，是在一个深红、浅红、桔黄、淡黄……的傍晚。

他说：“热情与热恋。”

她接过玫瑰花，低头轻嗅说：“哇！最喜欢这种浪漫红，够灿烂又轰轰烈烈。”

其实，她一直在等待一个告白。哪怕只是一句：我喜欢你很久了，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但他从来没有给过她一次名正言顺的身份。

没有女人愿意在一个男人影子像个三一样陪伴！

蒋莹莹白葱似的的手指触碰红艳艳的玫瑰花，心却颤抖，就像是没资格碰它。

“可是现在又算什么？”她自嘲。

你不是三，但胜似三。

看来时间终究把你打磨的一无是处，遍地圆滑的石头，而你不再是独特而坚守初心的那一颗。

咕噜咕噜～～肚子不恰适宜地响起来。

蒋莹莹摸摸肚子，感觉好饿。

还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哎，吃了也想吐，饿了也想吐～～

床头柜柜上放摆放着老椰子，是她心心念念想要的味道，他真的去买了。

蒋莹莹伸手，一股刺痛冲上脑门，她倒吸一口冷气！

隔一会缓过来，她吃力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椰子，放在被子上，小心翼翼避开手掌上的伤口插进吸管。

那种无力的感觉，连椰子壳都抱不了，但是馋虫让她忍着疼痛也要喝上一口。

哇！好爽！

这一口吸的够多，让她好好的美美的享受了一番。

她自娱自乐把一个椰子喝空。好处呢就是过瘾了，坏处呢就是……想上厕所了！

她龇牙咧嘴，左一声嘶右一声哇……艰难地下床，这种感觉真是酸爽，没有一处是能触碰的，碰到就是一次酸爽上天堂！

蒋莹莹一瘸一拐地走到季梵星身边，他睡得很沉，额前发丝细碎，看着比平时少了几分锋芒。他的眼睛紧闭，细密的睫毛覆于其上，没再有任何动静。

要是个平凡人该多好，蒋莹莹心想。

永远要站在至巅应该很累吧？原生家庭所给的环境、教育早就他不同与常人的思维与眼界。如果不努力将会忍受很多痛苦。

“谁都不能与你同肩是吗？谁都不配让你停下脚步是吗？”

但是……她做不到。

所以我们结局……到底……最后是如何？！是你改变了我，还是我改变了你？还是相互折磨？放过？！

她的手落在他纯粹黑的发丝上，柔柔软软的不似他性格那么尖锐冷漠。

柔嫩的指尖慢慢下移，他的眉毛浓密。

她的目光变得很呆滞。

错过了……是拾不起来了吧？！

你我都拾不起来了。

季梵星惊醒，迎上她茫然若失的目光。

两人对视几秒钟，蒋莹莹心慌地收回手。

“醒了？”

“嗯。”季梵星翻了翻眼，呼吸声有些重。

蒋莹莹摸着肚子说道：“我好饿。”

“饿了？想吃什么？”

季梵星意识有些模糊，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快速清醒起来。

蒋莹莹不假思索地说道：“想吃爆米花，要甜甜的，焦糖味。”

爆米花？

季梵星愣了一下……太难了，这个点哪搞爆米花……

“好，我去买。”尽管很为难，他也要去试试。

“我也想去。”她说。

季梵星看了一下时间，说道：“现在是二点多了……”

蒋莹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季梵星沉默了一会儿，眼神带着疑虑，但是她祈求的小表情真的让他无法抗拒。

疯狂就疯狂吧，生活规律总要有人打破。

“好。”他点头同意了。

蒋莹莹高兴死了，她说：“我去上个厕所。”

“需要帮忙吗？”

蒋莹莹额了一声，这个……怎么帮忙？

他也是察觉到自己话语间的不妥，想解释，但是她一笑离开了。

蒋莹莹上完厕所出来，季梵星才进入洗手间。

“你得换套衣服才能出去。”他一边放水一边说道。

一会儿，他就端来一盆温水走出来。

“洗洗吧，换件像样的衣服，我带你出去。”他的下巴微微抬了抬，示意衣服在塑料袋里。

蒋莹莹点点头，很乖地拿出衣服。

季梵星浸湿毛巾，很有耐心地拯干帮她清擦脸蛋，脖子。

蒋莹莹怀孕后特别容易出汗，加上身上未处理的血痂血渍，盆中清水一会儿就脏脏的。

季梵星将水倒掉，再换了一盆过来。

“衣服解开吧……”

“我，我自己来！”她很尴尬。

“你身上哪个部位我没有看过？”

季梵星语气很温柔，倒有点像……捉弄。

蒋莹莹抿抿嘴唇，低下头，解开衣服。

蒋莹莹嘶了一声，季梵星问：“怎么了？”

“碰到伤口了。”

季梵星叹了一口气，说道：“都不知道怎么说你才了。”

“你怪我伤到孩子吗？如果他没了，你是不是现在看都不看我一眼？”

季梵星不说话，只是帮她擦拭身体。然后拿起沙发上新买的卫衣，帮她套上去。

“我内衣……没穿。”

“这个……我没买。”

他也不知道需要买，没有给任何女人买过衣服。

“哦……”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她胸前。

蒋莹莹连忙将衣服拉下来，羞红了脸，她刻意撇开脸，掩饰尴尬的心情。

“你的……胸是不是……”

季梵星在想，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之前摸过，小小的软软的。

现在一掌盖不下的感觉。

蒋莹莹嗯了一声，害羞地说：“嗯，变大了。”

真是一个渣男，人家肚子都出怀了，看不进，胸部有一点点变化都能察觉。

“哦……”他觉得很神奇。

蒋莹莹换好衣服，也不想再与他多说什么，拖着伤痛的身体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