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又出什么事了。掌柜只觉得今天一天头都大了，从早上到现在都有无数病患和家属来找他投诉刘姨。

这事还没处理好呢，病房那边又出事了。

掌柜瞥了一眼沈夏，沈夏倒是很上道：“掌柜，我也一起过去吧，看有什么能搭把手的。”

说完也不等掌柜拒绝，回厨房拿了盏烛台，又添了几根柴就跟着掌柜来了病房。

病房的血腥味格外重些，刚到门口沈夏就看到窗户上快速闪过的影子。

掌柜嘟囔了句什么，连忙加快脚步往病房走去。

沈夏倒是没急着走进去，转过身对着身后的患者和家属说，特别是对着那三位弟子说：“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你们要走随时可以走，等会儿要是乱起来了，不老实待着，可就没人管你们了。”

是啊，那三位弟子对视了一眼，趁现在乱是个逃出医馆的好机会啊！

沈夏可没闲功夫再管他们，她进了病房，就发现了不对——病房天花板上悬挂着的两盏烛台灭了一盏，另一盏的烛光也越来越小。

而那些弟子全都聚集到了仅有的还燃着的烛盏下面，在极度昏暗的烛光范围下，每个人都抱得紧紧的，而在烛光外，就是一片漆黑。

沈夏还能感受到黑暗中沉重地喘息声和新鲜的血液气味。

“掌柜，”元季举着小方烛台跑了过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灭了一盏，能聚集在这儿的病患都在那烛盏下方了，李大夫把家属全都带到前堂去了。”

“刘姨、元季，你们先拿着烛台守在病患旁边，顺便清点一下还有多少人，我去拿点烛盏的竹条过来。”掌柜很快就将几人分工好了。

沈夏朝元季使了个眼色，元季看到沈夏身后的众人连忙说道：“家属跟我这边来，现在突发情况，停止探视。”

末了，又补充一句：“跟我跟紧点，这儿都是黑的，看不清路，也看不清人。”

这不就是给他们创造机会逃跑吗？别说跟在沈夏身后的弟子，就连站在光圈里的弟子都心动了，不过他们都站在最里面，想出来可不容易，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逃出去的机会在眼前溜走。

沈夏拿着烛台走到病患旁边，大致扫了一眼，不止是病患，其中也有两三位家属没去前堂，想必正是考核的弟子。看来他们也还是知道的，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不能随意分开。

沈夏还注意到，裴行之和于鸠章没在这里面，看来是开始行动了。

头顶上的烛光越来越暗，大家又不自觉的以沈夏为中心靠拢，虽然怕厨娘，但总比黑暗里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要好。

沈夏笑了笑，说道：“若我真的是什么怪物，你们挨得如此近，怕是我一网打尽的好时候。”

“怎么会...刘姨平时对我们这么好，怎么会是怪物呢？”离沈夏最近的一位病患开口说道。

沈夏哼了一声：“我们医馆每个人都是掏心掏肺地对你们好，你们呢？有些人不但不领情，还喜欢倒打一耙，看来医馆这么多年真是白搞了。”

聚集在此的几位考核的弟子这才反应过来，刘姨原来是好人？但是她的种种行为和好人实在挂不上钩啊？不过话说回来，刘姨除了今天做的饭恶心点，其他也没做过什么事了？

但他们现在知道又如何，已经晚了。

事情的发展已经不是他们可以控制得了的。

后面沈夏不愿意再说下去了，她就喜欢看这些人知道真相后想垂死挣扎又无能为力的样子。

掌柜很快就来了，拿着一根很长的竹条，最顶端是一个铁片做的装置，掌柜将一根手腕粗蜡烛放在竹条顶端，点燃后将竹条举起，小心稳妥地放进了天花板上的烛盏里。

另外一台烛盏也是如法炮制。

房间很快就亮了起来，但众人并没有松一口气。

整个房间都是红的，无论是地板、病床还是天花板，并且到处还散落着各种残肢内脏，唯一幸免的就是刚刚众人站着的那块小区域。

沈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底，也是红色。可地板上除了刚刚掌柜走进来换蜡烛的那几串脚印外没有其他痕迹了。也就是说，现在那个魔物还在这个房间里。

兴许在床底下，兴许在拐角处，兴许在那个没有光线的夹缝里。

沈夏鞋底已经是红色了，也不在乎这一点半点的痕迹，她走向掌柜：“元季带着之前那几个家属去前堂了，这儿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都是红色，难道还一把火烧了不成？掌柜也头大，他不知道为何今天会如此暴躁，难道今天家属和病患里混进了什么东西？

他想了想：“先歇业，家属不留宿。刘姨，你和元季先把病患带到后院去，多准备几个火把，然后再商量这个病房怎么处理干净吧。”

不得不说掌柜情绪真的稳定，要是沈夏就直接一把火烧了，还怎么处理，大家都别活了。

将众人带到后院后，李大夫和元季在清点人数，沈夏则准备火把。

“掌柜，现在病患只有1...17人了，另外还混进了2名家属，他们不知道从哪儿捡到的病患衣服披在身上，给混进去了。”元季说道。

这其实也是说给沈夏听的，现在这儿只有3名考核弟子，算上于鸠章以及春岚师姐特意留到外面的弟子，5名。

“砰”

还没等掌柜做出下一步安排，掌柜厢房传来声响，众人的眼光都被吸引过去了。

“看来真的混进来老鼠了。”掌柜抓起火把就往厢房走去。

而此时，裴行之正拿着掌柜日录在翻看，一旁的于鸠章为了能看到日录上的内容也是在旁边踮起脚伸长脖子，哪知一不小心碰倒了书桌上砚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不看不到嘛。”于鸠章一边解释一边捡起砚台重新放回桌上。

可他没注意到，砚台上没干透的墨是红色的，而他的手上、衣衫上已经沾上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