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盛述淮喘着粗气到达时，秦瑾整个人都僵在了门口椅子上。

秦瑾面无表情，笔直地坐在椅子上，医院吵闹的急救声，哭喊声，祈求声从他身边统统穿过，他孤冷冷的坐在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留不住他，盛述淮尝试伸手去抓他的虚影，但又抓不住。

盛述淮的害怕直达心脏。

蹲在他腿边，抓住他的手，轻声问：“哥，怎么了？你受伤了吗？怎么来医院了？”

秦瑾回神来，盛述淮蹲在他腿边，紧贴着，嘴唇打着颤极力压制害怕吓到他，脸色却早已背叛自己的伪装，像个急躁的小孩拼命证明自己长大，可以保护好他。

秦瑾握住他颤抖的手，冰凉泛白，骨节上红痕道道。

“乖，我没事。”

盛述淮听不到声音，幻灭在自己的意识中，眼睛无神，嘴里喃喃念道：“哥，是我的错，哥，是我的错。”

手又被掐红一片，充血黑紫。秦瑾一把将他的手抓住，押在自己怀中。

双手捧着他的脸，眼对着眼，一字一句认真道：“盛述淮，不是你的错，盛述淮，什么时候都不是你的错。知道吗？”

“哥…我…”

盛述淮用脸去蹭秦瑾的手，一点一点靠近他的手，他的掌心 ，他的纹路。眼神阴鸷漫不经心的一点点去吞噬他，占有他，得到他。

“乖，你是最好的。”

最好的盛述淮收起了危险的一面，装成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

秦瑾扶起盛述淮拉到自己身旁坐下，弹弹他膝盖处的灰尘，又揉揉他的手。

“乖，你听我说。”

盛述淮歪歪头，一不小心就倒在了秦瑾肩膀上。

秦瑾没在意，一心组织语言。

盛述淮得寸进尺的蹭了蹭，脸贴着秦瑾的脖颈，吸了一大口他哥身上的味道，连着弥漫的消毒水味道都不讨厌了。

秦瑾揉着他的头发，试探着问：“这几年，秦晴有什么交往对象吗？”

秦瑾和秦晴四年没见，不知她近况如何。他选择盛述淮也是有原因的。两人虽然平时水火不容，争宠也是毫不手软，不过都当对方是自己人，护短的很。

但这个问题显然难住盛述淮了。

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什么。

秦瑾也想到了这两个人的性子，换了个问法：“你知道，她最近跟谁走的近吗？”

“男的？”

盛述淮猜到了一部分，“男朋友？她有男朋友？”

一脸不可思议，加上点赞叹。

赞叹谁那么勇！

猜到他在想什么，秦瑾捏捏他的脸，“正经点。”

“哥，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来医院？”

“秦晴怀孕了，她晕倒了。”

“怀孕。”盛述淮一下子站了起来，晃了一下，“谁？”他快速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先坐下。”秦瑾拉了拉他衣角。

盛述淮依旧绷着脸，不语。

“她在家晕倒了，现在在病床上躺着休息，医生说她是孕吐太严重了。”

“哥，我去查。”

“先等等，等她醒来，听听她的想法，毕竟是她的事情。”

秦瑾话虽如此，心里还是不舒服，自己养大的崽，自己还是一个小姑娘，怎么当妈妈。

秦晴是他刚来这个世界遇见的，比盛述淮还要早些。

只剩骨头的脊背上压了太多别人强塞上的罪恶，喘不来气，明亮的眼睛被见过的丑恶蒙上了一层黑，她压抑，崩溃，自残。伤害，一切恶意随山洪而来，尖锐的石块，带血的沙土，黑暗停留在了那个夏天。

之后，她有了家。

还记得那天天气特别好，万里无云，碧天一色。站在法院的门口，她拿着小花低着头攥着衣角问：“哥哥，都结束了吗？”

秦瑾蹲下，摸了摸她的头，将她抱起，往家的方向走。

轻声回答道：“乖，都结束了，我们回家。”

怀里的呜咽声愈发哽咽，最后变成嚎啕大哭。

—

“哥，我想喝水。”

“好，你好好躺着，别动。”

秦瑾倒了一杯水，插上吸管，放她嘴边。

秦晴喝的很急，一杯水不一会就见底了。

她挤出一个笑容，“谢谢哥。”

“不想笑就不笑，”秦瑾放回杯子，为她仔细掖了掖被子，坐在床边。“我是你哥。”

秦晴眼泪一滴滴往下掉，哭腔：“哥…”

“哥在。”

小声啜泣：“我不想要这个孩子，我不想…”

“我知道，不想要，我们就不要。”

秦瑾拿出纸巾，替她擦了擦眼泪，弯腰抱住她，安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不想我们就不要，你开心最重要。”

轻轻拍了拍她，秦晴情绪慢慢稳定下来。

不一会，哭累了，脸上还有泪痕，睡着了。

仔细擦干净，秦瑾坐在一侧，看了她一会，直到看见门外的盛述淮，才离开。

“睡了？”

“嗯，她现在怀着孕，情绪波动比较大，应该好久没睡个好觉了。让她睡吧。”

盛述淮看着房间内的秦晴，仿佛回到了四年前，她也是这样一声不响的躺在床上。

就他一个人在。

就他一个人…

时空错乱，重影再现。

盛述淮脸上没由来的慌张，紧紧的抱住了秦瑾。

“没事，别担心，她只是睡着了。”秦瑾轻拍他的肩，抚摸着他的背，让他慢慢放松下来。

“走，我们换个地方说。”

被带到一间空的房间，盛述淮一进去就又抱住了秦瑾，死死抓住，身体颤抖。

“小淮，你在害怕什么？”

“哥，你会离开我吗？”

秦瑾迟疑了，他不敢保证。

停顿了一下 ，秦瑾回答：“我在。”

没说一直在。

盛述淮再问：“哥，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小淮，我…”

“哥，别骗我，别骗我。”盛述淮眼里只有疯狂，他骨子里本就是疯的，疯的可怕。

“好，不骗你，不骗你。”秦瑾感受到了腰间的双臂收的越来越紧。

就像盛述淮的神经一样绷的紧成一条直线。

秦瑾害怕了。

—

小剧场—买水果

（发生在盛述淮18岁以前）

最近一段时间，天气燥热，水果便宜了。

秦瑾决定去买些水果，正巧碰到盛述淮放学，有拎袋的了。

大街上，老板极力吆喝。

老板：“卖水果了，苹果，西瓜，哈密瓜，葡萄，荔枝，不甜不要钱，买的越多越便宜。”

秦瑾走到一旁，老板热情的拿出一块切好的西瓜，让他尝尝。

老板笑眯眯：“，我们做的都是小本生意，不坑人，不甜不要钱。”

秦瑾：“来两斤酸的。”

老板：…

盛述淮若有所思：…学到了。

秦瑾：“开个玩笑，来一个西瓜。”

老板开心的装起来一个大西瓜，拍了拍“听，这声音，一听就是甜西瓜。”

还不忘扭头继续推销：“不再多要点？买的越多越便宜。”

秦瑾正打算拒绝，就听到一侧的声音。

盛述淮：“好，继续装 装到不要钱为止。”

老板：…

秦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