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流放后我成了星际大佬
作者:苍梧雨墨 | 分类: | 字数:35.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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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三郎
“我是从一个老婆子那里买下你的。”
*
云栖醒来时,发现自己已到了一间极精致的女子闺房,躺在一张极华美的床上。
屋子里弥漫着清雅的梅香,还混杂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令人顿时神清气爽。
窗外飘着雪,雪花纷扬,却见碧空下立着一株梅树。
梅树遒劲,覆着白雪的枝丫上,缀着星星点点的红梅,宛若宝石般熠熠生辉。
有一个人立在窗前,从背影看过去,颀长、挺拔,巍然如同山岳。
那人听到身后窸窣响动,转过身来,轻声道:“你醒来了?”
看到他的那一刻,云栖竟然怔住了。
其人八尺有余,身形魁伟壮硕,宽阔的肩膀,配着长腿瘦腰,穿着绯红色锦袍,在冬日的雪光下,尽显疏朗风流的神采。
他阔步上前,小麦色的脸上,剑眉如飞,一双流星般的眸子闪亮非常,唇上留着两撇鬈曲的八字胡,年纪虽只有二十出头,全身上下却散发出逼人的气势。
云栖怔了怔,环视精致的房间,期期艾艾地开口:“你......我这是在哪儿?”
那人在榻前坐下,定定地打量着她,脸上露出暖意融融的笑,道:“府中的丫鬟已为你沐浴更衣,大夫也给你看过了,你中了毒。”
沐浴更衣......中毒,云栖一愣,蓦然回忆起之前恐怖的一幕,还有那种隐隐约约被男人拥在怀中的感觉,脸立刻红了,伸手拉起被褥,偷偷看了看下面,似乎并未发生过什么,这才放下心来,不管她如何来到这里,心中已充满了对这个男人的感激。
“谢谢公子救我,”她定了定神,朝着男人点头微笑,表达着谢意,“我初到贵地,身无分文,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只要我能做的,公子请直说。”
他微微一笑,拿起檀几上的药碗递了过来,“咱们先别说这个,你现在安全了,这是解毒的药,喝了药,很快就会好的。”
云栖在他的搀扶下半靠着坐起身,接过药碗,尽管那药闻着就很苦,可云栖屏着气,一口饮下整碗药汁,眉头竟然皱也不皱。
口中虽泛着苦,可心里却涌起一阵从未有过的暖意。
地下城的人当然也会生病,可是至死都体验不到这种被亲人朋友照顾的感觉,现在有人关心她,尽管他只是个陌生人,但云栖已经很知足了。
——他会有什么企图吗?
云栖暗暗想着,应该不会。看他的衣着和府中的布置,非富即贵,他若真想做什么,恐怕早就......
接过云栖喝完的药碗,那人似笑非笑地探问道:“我见到你时,你口中一直呼唤着一个名字,他是谁?”
——那人当然是云飞,欧阳云飞!
再次回忆起过去的一切,云栖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失,望向窗外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泪光,可是她又不想在这个陌生男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虚弱,连忙又垂下头去,用袖口抹了抹眼角,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那张雪白清透的脸上,露出苍白的笑容,“我喊的应该是云飞,他叫欧阳云飞,我叫欧阳云栖。”
“他是你的......”
“哥哥,”云栖勉力挤出一抹仓皇的笑容:“他是我大哥,我的父母都......已经走了,就只有他一个哥哥。”
那人静静凝视着她,少女肌肤晶莹剔透,宛若玉色透骨,乌发蜿蜒垂下,一双眸子如同钻石般明媚,只是眸子里泛着丝丝缕缕的忧愁。
无论是谁看到她,都会心动,然而,这已不是他初次见到她了。
那人微笑着,笑容如同春风般温柔,道:“你现在洛阳。”
“洛阳?”云栖怔住了,仓皇喃喃着:“公子,我是怎么得救的?”
他怜惜地探出手去,指尖几乎已触碰到那带着芬芳的柔发,在半空中顿了顿,顺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柔声道:“我姓窦,窦惠儿,家中排行老三,你可以唤我三郎,我是从一个老婆子那里买下你的。”
云栖皱眉,“买下?”
窦三郎拿了一块芝麻酥给她,缓缓道:“我窦家世代从商,昨晚经过昌乐城西,本打算采买几个丫头,你也知道,现在这世道兵荒马乱的,人都吃不饱饭,穷人家只得卖儿卖女。许是银子给得够多,一个老婆子急匆匆地用牛车将你送过来,那时你似乎在发高热,口中不时说着什么,我听到云飞这两个字。”
想来老妇贪图银子,没有杀她,而是将她转卖。
云栖惴惴想着,自己虽已得救,却不再是自由身,而是变成了窦家的丫鬟。
丫鬟就是成日给人端茶递水,听人使唤的人,没有自由,跟奴隶差不多意思。
思索片刻后,云栖抬起头来,道:“公子,我不是大唐的人,本是自由身,途经昌乐,被那老妇下迷药掳走,险些被她杀死。公子买下我,对我有救命之恩。然而,我素喜自由,将来有一日,我若赚了足够的银子,能否为自己赎身?”
“自由?”窦三郎一怔,带着失望看着她期盼的眼神,心中一动,虽然没有意想当中以身相许的桥段,然而他耐着性子应道:“你打算如何赚银子?”
云栖垂目思索着,那老妇从自己身上捞到大把银子,与其费九牛二虎之力找钱赎身,不如杀回去,让她怎么吞下去怎么吐出来,一方面立刻就能解决自由的问题,另外一方面,还能为那些被那对母子残害的冤魂报仇。
这些想法到了嘴边,她又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杀人这种事情,怎能随口就对人说呢?
云栖干脆转移话题,问道:“公子,若在府中做丫鬟,需要做多少年?”
“进了我们窦府,自然是一辈子的事。”
“一辈子?”云栖立刻瞪大眼睛,满心满眼都写着“郁闷”二字。
开什么国际玩笑,人命如牲口,几百两银子就能把一辈子搭进去了!
——以前可是自由人,还能对犯罪分子上拳头,来到这鬼地方,一辈子为奴为婢,被别人呼来喝去,难道真是老天在惩罚我?!
恍然间,她好像看见李梦,那张生硬的机械脸正得意忘形地张口狂笑。
虽说入乡随俗,可总不能越混越差吧?!
云栖想了想,带着央求的口吻道:“公子,丫鬟端茶送水的活,任何一个人都做得了,公子乃是大户人家,想来府中丫鬟奴婢成群,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然而来大唐之前,我曾是不良人,擅长飞身之技,我愿意听候公子任意差遣一年,一年之后,请公子还我自由。”
窦三郎一愣,想不到这女子虽年轻却自有主意,他怔了半饷,带着些许不甘道:“你来自哪里?”
云栖不愿再拿仙岛瀛洲那套说辞来忽悠救命恩人,“我家在东海之中,几百年前,我的祖先逃避战乱,从中原迁徙到那里,故而我能说这里的话。”
窦三郎不动声色地凝神听着,又问:“你一个姑娘家,为何孤身来到大唐?”
云栖轻声叹息着:“唉,我不小心跌入汹涌的海水当中,醒来后便到了这里。”
这个理由实在是太匪夷所思,窦三郎愈发疑惑,“你那么喜欢自由,将来要回去?”
云栖抬眸望向窗外,外面的雪已经停了。
白雪皑皑,映衬出簇簇红梅,整个世界如同一幅纯净艳美的画卷。
她静静地望着,目光幽远,仿佛想要穿越千山万水,许久,终于叹了一口气,“想也没用,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窦三郎心中一喜,然而女子戚然落寞的神情落入眼中,便又安慰她:“不用担心,我托人帮你打听打听,一定能找到回去的路,到时候,你一定要带上我,我也想去那个世外桃源好好看看。”
云栖黯然轻叹:“那个地方没有路。”
窦三郎愈发惊奇,追问道:“既无路,你又是如何来到此地?!”
云栖苦笑:“我也不清楚,庄周梦蝶,对于你来说,我的世界就如同一个梦,然而,没人说得清楚,究竟哪个是现实,哪个才是梦,也许这根本就不重要。”
刹时,窦三郎发现,这样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那双漆黑的眸子竟然黑得看不见底,里面盛着浓浓的忧伤。
“既然你来到这里,遇到我,说明我们有缘,忘记过去,在这里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云栖垂目喃喃着,片刻后问:“公子,如果你忽然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你会怎么做?”
“既来之则安之,我会在那里安心住下,在那里,我会有新的朋友,会有妻子,儿女,他们都是我的亲人,我会幸福地跟他们生活在一起。”
云栖静静地聆听着,当听到妻子儿女时,非但没有笑,反倒愈发伤心起来,哽咽着:“如果你最爱的人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那个地方也许你永世都去不了,你又该怎么办?”
她最爱的人便是那个云飞吧?
喜欢自己的哥哥?
原来那个云飞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窦三郎心中莫名欢喜,伸手扶住她由于啜泣而颤抖的双肩,又道:“忘了他,既然你已经来到这里,就应该拥抱新的生活,他定也会如此。”
云栖啜泣着,却又强忍着,只是默默流泪,她忽然抬起头面对着窦三郎,“公子,一年之内我任由公子差遣,水里来,火里去,绝不皱半点眉头,一年之后,公子能否还我自由?”
“水里来,火里去?你就不怕死?!”
“若没有自由,我宁愿一死。”
想不到如此美丽的女孩子,却又如此倔强,窦三郎发现自己竟然愈发喜欢她了。
“可是你在大唐没有亲人,若你愿意,我便是你的亲人,你的朋友,我家便是你的家,如果我给你自由,你又能去哪里呢?”
“我不知道,”云栖勉强笑了笑,“但我更喜欢拥有朋友,而不是主人。”
窦三郎沉吟片刻,道:“在我心目中,你从来都不是丫鬟下人,而是朋友,这样吧,给你赎身的银子就当我借你的,以后你帮我做事,我给你酬劳,你完全可以用酬劳来偿还那些银两,你觉得如何?”
帮他做什么事呢?
云栖想了想,断然道:“违背良心、杀人放火的事情我不做。”
窦三郎一怔,随即哈哈大笑,摇头道:“放心,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