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开到荼靡 方盛出走

关于前任董事会副主席吴杰势力的铲除行动如火如荼，四两拨千斤拔掉了周厚沛这颗顽固钉子，增强了董事会主席司徒君的信心。高管大扫除必须快、狠、准，他的霸权主义决定了这次行动快如闪电的速度。

卡耐基认为性格的确会决定命运走势的观点不无道理，江苏分公司方盛的性格跟周厚沛很不一样，少了些许寡断，多了几分刚烈。他当年一个人到江苏闯江湖，闯出了不少名堂，练就了一身本领，是金融界绝对的钢铁硬汉，做决定非常果断。由于自知不是董事会主席司徒君派系的人，江苏一把手方盛这半年不断地在谋新的出路。吴杰虽然离开了云财富的董事会，在另一家公司的董事会地位巩固，事业如日中天，已经向方盛伸出橄榄枝多时，但这总经理的位置不是说想走就能马上走，他在考虑如何善后，尽可能的不影响太多的人。

在基金行业，但凡建树深远者，必定口碑姣好；但凡成功，必须抱团致胜。单打独斗成不了大气候，他决心回到吴杰身边。

也许是天意安排，这一周，董事会副主席李富、稽核部两位同事和董事会主席秘书上官复云忽然驾到，到了苏州光福机场，才电话通知方盛，这已经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接到电话时，方盛正好在银行洽谈2017开门红战役的各种打法，并试探全省竞赛方案是否具备落地的机会，还没谈完项目，完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接到上官复云的电话，方盛赶紧跟分管行长道别，直奔机场接董事会主席。一路上，他在寻思，这突然驾到的原因是什么。

云财富的故事总是以如此雷同的方式在不同的省份发生，这一套没有创意的方法慢慢被高管圈子熟知，并成为互相开玩笑的谈资。

方盛给周厚沛打了通电话，毕竟是自己人，也清楚知道董事会主席司徒君正在铲除吴杰的残余势力，全国棋局里的眼中钉，恨不得一次性全都杀光拔光，但却迫于顶头上司董事长李谦的压力。

“惯用的手法是，让你解释一年来或几年来的的费用使用情况。”周厚沛一点都不吃惊，很平静地说，这就是职业经理人的宿命。

“现在全国都在铲除老吴势力，这家公司到底怎么啦，李谦董事长难道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方盛有些许郁闷，虽然内心早已打定算盘要离开。

“老李的听力好得很，绝对不可能不闻窗外事。必须要有能够制衡董事会主席的人出现，才能改变这个局面。现在势力集中在董事会主席派系，短时间内要改朝换代实在不可能。” 周厚沛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不管了，我打算去投靠老吴了。”

“老吴在那边挺好的，反正都是一把手的位置，试试无妨。”周厚沛发自肺腑地说，“可惜现在广东没有合适的位置，未来有合适机会，我们总会重逢的。”

“老周，你比我年轻，又比我有魄力，虽说咱们现在要的职位很稀缺，但你定然可以去到更高的平台，老吴的接班人非你莫属！”

“兄弟过誉，李富这次到你们那里检查，定然是必须拿到一点东西回去交差的，自己心里有个数吧。”

“好，谢谢！”

方盛回到办公室，李富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传递出董事会的态度，他们必然做戏给大家看，当中的目的很快会水落石出。这次的费用检查师出无名，本来就很蹊跷，稽查处长不是和颜悦色地来，而是一脸兴师问罪的态度，这让方盛特别不爽。

所有的机构总、部门经理必须在公司待命，外勤伙伴停业两天，在办公室接受总公司领导的面对面访谈。这让江苏分公司刹那间人心惶惶，被封锁的消息并没有被完全散播，河南李若兮获悉后，跟凌语雪通了气，“语雪，你听说了江苏分公司的事情了么？”

“没有啊，又是在清理门户么？”

“哈哈，总公司过去检查费用了。”

“那必须有人要捡包袱走人了，广东分公司现在也是血雨腥风，你啥时过来啊？”

“茂名这地方有点遥远，我还要考虑考虑。”

“若兮，你都考虑这么久了，赶紧过来，我带你出去玩。”

“好呀，谢谢我们最爱戴的凌老师！”

李若兮跟凌语雪关系很好，经常微信聊天，互相点赞，若是过来广东分公司，得到宁致远重用，既能逃避北方的PM2.5，又能实现职业生涯发展，倒也不错。

“不过，还是想弱弱地问一句，广东最近的业务下滑很严重，你们怎么啦？”李若兮又多问了一声。

“整个广东***裂变式变革，渠道关系没打通，团队现在状态掉线，这都是变革必须付出的代价吧！”凌语雪压抑着心中的不满，假装云淡风轻地说。

“我判断江苏分公司的事跟你们那差不多，只是主动和被动的关系罢了！李富总是针对这方盛总来的。”

“是啊，瞎子都能判断出来。”凌语雪回复道。

“好啦，我想好要过去广东，会提前告诉你的，你记得开车带我兜风，请我吃饭。”

“一言为定，驷马难追。”

获悉暨周厚沛之后，又有高管即将出问题，而且同属吴杰弟子，凌语雪心里雾蒙蒙的一片，难怪云财富开业多年，一直负面新闻不断，资金链断裂传闻铺天盖地，网络上都是负能量的报道。很多年前说要上市，结果10年过去了，虽然有所进步，但同业的脚步更快，映衬出云财富的速度看上去像原地踏步。

金融企业，真心要查，谁没有渠道送礼的事。这次师出无名的踩点，不亚于一场8级地震，让江苏分公司管理层颜面扫地不说，还严重影响到全省开门红业务。这个关键时刻，突然进行内部调查面访，大家都在想如何应对总公司，没有人再去思量渠道的启动和方案推动，实在让江苏分公司元气大伤。

方盛大怒，青筋浮脸，萌生了尽快请辞的念头。芳菲落尽，开到荼靡，是时候迎接暖春的阳光。他揣摩着，现在全国有不少省份的帮派斗争跟司徒君有很大的关系，副主席李富不过是跟班，幕后主谋只有一位，应当让董事长李谦知道一些内幕。于是，他开始筹备出走前的一次反击。

周楚楚原是依托周厚沛关系入司的，郝晴这段时间已经会当凌绝顶，成为隐形的班子成员，无需顾忌，接下里，她要把自己的人马安插在各个部门。关予涵之后，她的目标锁定沈白洁和周楚楚。调看了她们的个人档案，她发现距离合同到期时间还有几个月，为了避免人事纠纷，她琢磨着等到合同到期，这些无关紧要的闲杂人等就不再续签合约了。

秦炜伟依然满面春风地上班，整个市场部都把他当空气，吕达城没到岗之前，这局面很难改变。管理层对他的关注热度慢慢冷却，没有实力，捧得再高，到底还是要摔下来的。

凌语雪放下手机，想起李若兮的一席话，看着眼前的光景，脑海里浮现夕阳西下的场景。广东分公司的屠戮战役没有结束，江苏分公司的突发事件即将拨开云雾，云财富像是黄昏时分快落山的太阳，不再焕发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