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月嘉男依靠在衣帽间的门口睡眼惺忪地看着颜雪冰冰在满屋子的奢侈品中找寻适合自己的衣服。颜雪冰冰的衣帽间位于卧房的隔壁。是香月嘉男甩了三张写满无数个零的支票后由瑾萱个人店的设计师Rudy填满的。工作人员时常会听到这样的对话。

Rudy:攸楚小姐不穿长裙。

香月嘉男：这也算长裙？

Rudy:膝上20公分以下都算长裙。

香月嘉男：……

香月嘉男：这条裙子太短了。

Rudy：这是裙裤。

香月嘉男：……

Rudy:这双鞋子没有攸楚小姐的尺码。

香月嘉男:订做。

Rudy:……

香月嘉男:她穿多大码的鞋子？

Rudy:33码半。

香月嘉男:什么意思？

Rudy:市面上最小的成人鞋码是34。

香月嘉男:……

Rudy:攸楚小姐不穿裤子

香月嘉男：这是运动服。

Rudy:……

Rudy：攸楚小姐不喜欢LV的包。

香月嘉男：为什么？

Rudy:攸楚小姐嫌它太多Logo了。

香月嘉男：这个包包可以挡子弹。

Rudy:……

Rudy:攸楚小姐不穿红色。

香月嘉男:又是为什么？

Rudy:香月先生，从去年7月到我们现在所在的2月攸楚小姐身边过世了27位亲人朋友，您觉得红色适合她嘛？

香月嘉男:……

颜雪冰冰一上午都在和设计部的Rudy谈新一季的订做款式，对香月嘉男的存在漠不关心。设计部已经做好今冬的样衣，百分百双面手缝的羊绒大衣、刺绣的毛呢半身裙、水貂绒花朵刺绣毛衣、蝴蝶刺绣的小露背大摆裙、水蛇腰法式浪漫丝绒复古深V大摆裙、水貂绒花朵拼接毛衣…颜雪冰冰只做小小改动都一一允准，只是到了最后一件，美利奴羔羊皮衣时颜雪冰冰轻轻嗅了一下，这办公室里轻微的血腥味就是从最后拿进来的这件衣服上传出来的。她抬头望着那件衣服眼底略略闪过一丝异样，而这丝异样只有藤泽旭有所察觉。

“这是用一整张羊皮做的？”颜雪冰冰盯着模特身上的样衣问。

Rudy一愣，虽然知道颜雪冰冰这个“小女生”有些本事，但还未见过详介就一口断定的本事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她平时都没什么表情，平平淡淡的毫无生气，扔到人群里也毫不起眼。但总有那么一点是让人琢磨不透，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是的。这是一整张……”

“不要做皮衣，用纺织工艺做成毛呢外套。” Rudy的话还没讲完就被颜雪冰冰硬生生打断了，她从来不会打断别人的话，看来真是触犯到她了。Rudy虽然万分不解但也不想得罪对她有知遇之恩的老板只好领命回去重新做样衣。

送走Rudy见颜雪冰冰乏力，香月嘉男捏肩捶背大献殷勤。“刚刚那件衣服不是很漂亮嘛，你为什么会…”

颜雪冰冰摇头叹息“太残忍了。”见香月嘉男不解接着说“要保持羊皮的质地就必须在羊还活着的时候就剥皮下来，瑾萱的样衣一出同行纷纷效仿，单瑾萱的销量就千万件，为了一件衣服就要屠杀一头羊，这千万条生命不是太残忍了嘛！”

香月嘉男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这个10岁就拿枪杀人的商合少主从未想过这种理论是成立的，而这话出自于妻子之口，他先入为主地选择相信。“活着剥皮是太过残忍，可是羊本身就是饲养来做人的食物的。”

“哪有什么本身就是，人和动物只是不同的物种。异地而处若羊为刀俎人为鱼肉，活生生剥下你的皮只为做一件衣服你会有多少怨毒？”

香月嘉男打了个冷颤，觉得颜雪冰冰这个比喻有些瘆人也就没再分辨下去。回想起颜雪冰冰一掌政就下令停止售卖皮草应该也就是这个原因。难怪家里的皮草她都很少穿。

“你吃素也是这个原因？”

“嗯。颜家祖训历代子孙不可贪口舌之欲结众生怨。”

“你家的祖训是不让吃肉？”香月嘉男失声发笑，觉得要求后代子孙不吃肉也要写在祖训里这家人是有多奇怪。不过见颜雪冰冰不像是开玩笑就收了声免得让颜雪冰冰以为自己不尊祖上，毕竟现在连他也算颜家的一员了。“那…那我要不要戒荤啊？我现在可是颜家的女婿。”

颜雪冰冰翻了个白眼，一旁凌濑薰和藤泽旭已经笑开了。“在你们家里，香月先生也是这样的嘛？”凌濑薰悄悄问藤泽旭。

“他们现在在谈恋爱。”藤泽旭打发了凌濑薰的八卦猜测。

“哇，好甜蜜啊！”凌濑薰一副小女人的花痴状“攸楚小姐结婚的时候我们都吓了一跳，认为像他们这样的商业联姻不会有幸福。”

“对于外界，他们的结合是商业联姻，但是对于少主是娶到梦寐以求的女神。”藤泽旭盯着办公室里这一对“恩爱夫妻”说。

“特助也很喜欢攸楚小姐吧！”凌濑薰揣测到。

藤泽旭转过头看向凌濑薰，不知道她为何会这样说便回了句“在商合会很多人都喜欢她。”

凌濑薰故做神秘地笑了笑，她说的喜欢可不是他说的喜欢。

颜雪冰冰今天穿了一件貂绒南瓜型毛衣，因为领口稍大所以颜雪冰冰将领口侧到一边变成了露肩衣。香月嘉男见她露的是右肩担心她受伤的肩胛骨所以一直重复着帮她拉高领口的动作。凌濑薰一上午都在打趣他体贴啊。

中饭吃素，作为颜家的女婿香月嘉男要表示一下诚意。四个人说说笑笑相比一上午的忙碌午饭期间也乐得清闲。午饭是瑾萱中华料理送来的蒜蓉油麦菜、素炒西兰花、青椒杏鲍菇、油焖茄子、家常豆腐。凌濑薰一早便准备了午饭的汤水，为了迁就颜雪冰冰的口味特地撇开了海鲜做了全素的味增汤。

而打破这种其乐融融气氛的不过就是手机的一丝震动。

传给颜雪冰冰的是一条视频，视频中是一个大概30岁左右的胡须男子在傍晚的山顶上讲电话的录像。男子一直来回踱步，显然没有发现有人正在偷拍。而这个视频内容也完全没有任何可引人疑窦的地方。

颜雪冰冰起初看到视频时并未看出什么端倪，视频中的男人她是认识的。安尾良介，片岗会的执拗份子，国际刑警的头号通缉犯。曾经因为劫持政客在日本黑道声名雀立。

香月嘉男边吃饭边盯着颜雪冰冰的情况，看到她逐渐凝紧的眉头和凝重的表情在场的人都觉得事态的严重性并非一般。因为即使认识颜雪冰冰最久的凌濑薰都没见过她如此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