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

苏战锋稀罕小团子稀罕的不行，一时都忘了轮回还在后面，刚进妖界就想起来还有正事，转身问起犼的归宿。

索性犼也并不在意这些，倒是一直盯着他怀里的小团子看，闻言回道：“他这些年做的事我大致都了解，当年帝休的牺牲所结功德尽数落到了他身上，却又全部被他剥离返还，之后所作种种孽报……便用这功德相抵吧。”

轮回中间停顿了一瞬，看向犼的神色不悲不喜。

在场的妖倒是没想到有妖能将自己身上的功德剥夺。

无论是人是妖是鬼，功德和修为、地位高低没有太大关系，但是却十分难得且珍贵。

对人来说，功德可能会影响气运，也会有福报，玄学界对于有功德之人也是颇为敬重；而对妖来说，功德便有可能是机遇，可遇不可求；对于鬼来说便是投胎了/

人死入冥界，有判官赏善罚恶、判轮回生死，功德在这里也就格外有用了，就像人的气运，这些都是人妖争抢的东西，功德剥离更是像剥离灵魂一样痛苦，几乎从来没有人主动剥离功德之力。

而原本毫无反应的犼闻言反应剧烈：“那是她拿命换的功德，你凭什么那么轻易剥夺！”

轮回想起很久之前帝休来找他，那是无数岁月中，他为数不多清醒的时候。

“轮回大人。”帝休恭敬的跪在她面前。

“轮回可通过去，也可看到未来，想来大人看到我的下场了，问神木一族，为三界，我做什么都心甘情愿，但我唯独放不下一人，能否请大人在我死后善待他？”

帝休恭敬的跪拜这三界唯一的神明。

“他不可控，会犯下大错。”轮回的语气没有什么波澜，他默默看着三界大大小小的纷争，并不会参与其中。

“这些我都能猜到，他太执着了，我会尽力不让他走向那条路，凡是为三界和平作出贡献者，会根据功绩获得许多功德，但妖族的死亡是真正的终结，倒是不知是否可以请大人将我的尽数赠予他？”

帝休看向轮回的眼神里满是哀求，能遇到轮回苏醒时已是不易，也是举全族之力她才能见到轮回，她只有这一个请求，不达成她不甘心啊。

“若是拥有那些功德，你还有复生的可能。”轮回几乎从来不会劝诫他人。

他看到了不一样的未来，不知道面前的人会做何选择。

“但是复生的概率很低不是吗？曾经有过一些有大功德的妖，但是却从来没有复生的先例，与其寄托于这个虚无缥缈的可能，不如安排好身后事。”

帝休的眼里没有一丝动摇。

轮回点点头，答应了她，最后也确实履行了他的承诺。

现下看到十分不惮的犼，也只是道：“帝休神魂已灭，肉身却一直在镇妖塔塔顶守护着妖界，你便去里面反思吧。”

犼不可思议的看着轮回：“木子……木子的身体还在？！”

骗他的，都是骗他的！当年他亲眼看着木子的身体在他面前灰飞烟灭，他遵守承诺，不会找神木一族的麻烦，但是他们都在骗他！

一旁看着的苏战锋也是一惊，连他都不知道帝休会在锁妖塔里，他们一直以为锁妖塔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轮回将犼带到锁妖塔，他没有在挣扎，只是整只妖看起来有些失魂。

苏战锋他们没有跟上去打扰故人安息，只在锁妖塔外静候。

“怪不得当年轮回要我们将锁妖塔清理出来。”还送了他们两个手串，正是小团子手上的那串，两个手串类似妖界的监狱，犯大错小错的妖根据犯错的大小被关在小世界里，当初苏战锋给自家女儿的手串里关的大部分都是罪名不是很大的，没那么凶的，还有可以串通妖族其他地区的建议通道。

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最后还帮了小团子一个忙。

苏梓筱也是没想到，那个手串还有这种渊源，被上一辈的事牵连，她可真是太惨了，最让人心疼的还是她家的两个宝宝还有萧子穆的青春！

不行，等有时间她得去一趟冥界给萧子穆谋个好差事，人类的寿命实在是太短了！

镇妖塔塔顶。

犼看到安静的躺在玉石床上的木子，有些不敢靠近，抱着怀里的那个躯体，一步步挪到床前，将那载有木子残魂的躯体放到旁边，弯腰轻轻碰了碰木子的脸。

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不真实了，让他感觉他又像是陷入了一场梦，碰她的手一直在颤动。

轮回轻轻引着木子的残魂进了她的身体，载体随之消散，又将犼身上的功德引出大半，犼痛苦的跪在床边。

“这些算你欠下的孽债的偿还了，以后你便在这里陪着她吧。”

选择没有对错，只有得失，帝休没有权衡利弊之后做出选择，她只是做了心中想做的，只是因为对犼的爱。

而再次苏醒后，轮回也没有见到无数可能中的混战，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因果循环呢？

就在轮回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犼叫住了他：“她还有没有可能回来？”

帝休刚离开的时候，他也曾这样问过他。

“她永远都在。”

恍然间，犼好像看到了很久以前，木子笑着对他说：“我会永远陪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