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

“学号1号，钱德康，你说说马骏骁为什么故意答错题。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不然的话，下个爆炸的就是你的脑袋。”

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这句话让吴影枫格外在意。对方难道能看穿我们的想法？还有爆炸的监控摄像和讲桌，这个爆炸是因为什么引起的？那爆炸是由“声音”的意志操控的？还是事先动了手脚？“声音”究竟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真的如他所说……

“胖子”钱德康颤抖着自己肥硕的身躯，颤抖着发达的面部肌肉，甚至连显眼的双下巴都在颤抖着，用颤抖的声音说：“我猜是怕麻烦吧……他平时也不怎么说话，呃……是不是他事先知道答案了所以故意做错了？啊……还有啥……那个，那个……”

“呵呵呵呵……”奸笑声让钱德康一个激灵。

“很遗憾，答错了！”

“啊啊啊啊，不要杀我啊，你不知道我爸是谁吧，我爸、我爸他……”

“你慌个屁呀肥猪，”声音充满了嘲讽，“我说你答错了，又没说你说谎了。本来，那种原因也不是你这种猪脑袋能够想得到的。”

虽然已被贬成猪头，但钱德康还是大大的舒了一口气，直接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好了，大家都明白了吧。接下来我问大家的问题，只要说实话，就没事。但是说谎了，就得死。规则就是这么简单。一点都不过分吧，我校的校训里不就有‘诚实’两个字嘛。好了下一个问题，学号1号，钱德康同学。”

“胖子”像过了电一样从地上一下站了起来，吼道：“怎么又是我！我不是答过了嘛？！”

“安静。”

尖细的话音刚落，摆在钱德康旁边的椅子上炸开了一个大洞。“胖子”嘴里呼喊着莫名的语言，连滚带爬地逃开了椅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两年以前，当时还叫1年8班的这个班级里，有个叫刘艳菲的女学生，相信3年8班的大多数同学应该还记得吧。”

死一般的沉寂。吴影枫观察着其他学生，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是在躲避着什么，彼此之间没有视线交流。他并没有听说过刘艳菲这个名字，但是看同学们的反应，这个人应该确实是两年前的1年8班的学生。吴影枫是高二下学期开始才转学来这所学校的。在吴影枫来之前，这个女生就不在班里了，是转学了吗，还是……

吴影枫猛然想起，和自己不是很认识的牛嘉丽也是个转校生，她好像是……据说是在高二开学不久后转入这所学校的。牛嘉丽似乎并不是个很开朗的女生，吴影枫从没和她说过话，也没有特别注意过她。吴影枫的视线锁定在牛嘉丽身上，她背对着自己，看不清她的神情……

“好了，现在问题来了。注意听好啊，钱德康。你和刘艳菲曾经发生过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吧？能把这件事告诉给大家听吗？”

惊疑迅速流窜在人群之中。钱德康是著名的富家大少，其老爸的名号在本市是如雷贯耳的存在。但是与很多人印象中的坑二代不同，“胖子”性格很好，人缘不错，虽然不是很聪明，但读书很用功，在师生间评价很高。吴影枫从来没听说过钱德康有什么负面新闻，所以不禁暗暗吃了一惊。但带着面具做人的道理，吴影枫当然懂得。究竟是他隐藏的太深，还是自己观察能力太弱呢。且听听他怎么说吧。

钱德康看了看同学们，最终低着头回避掉大家复杂的视线，小声说：“……是、是有过……”

“然后呢？具体一点好不好？要我先炸掉你一只手催催你吗？”

“我说我说我说！那是在高一，市里办过一次写作比赛，一等奖、一等奖好像是可以获得XX出版社的签约机会！当、当时我提前知道了她拿了一等奖，所以本来是想和她开开玩笑，说如果她让我搞一次，我就能帮她拿一等奖，谁、谁知她真的就答应了，还，还很主动……真的就一次！她后来也拿了奖，我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自杀了！我没强迫她呀！我真的不知道，真、真的，相信我！”

钱德康的这些话，是对“声音”说的，同时也是对同学们说的。吴影枫回忆了一下，从来没听说过学校里曾经有女生自杀过。但是看样子，名叫刘艳菲的女生确实自杀了。尽管“胖子”这些话是对着同学们说的，但是大家还是保持着复杂的表情，躲避着他的视线。看来，虽说钱德康和刘艳菲发生过关系很出乎同学们的意料，但刘艳菲自杀一事，班里的同学应该是知道的。

“嗯，哈哈哈，很好很好。钱德康同学没有说谎。钱德康啊，其实你一直都很害怕对不对？你害怕刘艳菲是被你害死的对不对？你怕她变鬼报复你对不对？哈哈哈哈……这回说出来了，有没有感觉舒服了一点啊？”

“胖子”这次没有回答，他陷入了短暂的失神。“声音”也似乎对他失去了兴趣，开始了新的话题。

“好啦，那么学号第2号，赵铭铭。准备好了么？”

赵铭铭似乎已经恢复了冷静。她用沉稳的声音说：“老师，我可以先说两句话么？”

“哦？？？可以呀，师生间的交流也很重要啊，你说吧，嘿嘿，不过我已经知道你要说什么就是了。”

“请老师不要亵渎已经逝去的同学。”赵铭铭铿锵有力地说到。

吴影枫的耳朵里传来了好几个人倒吸凉气的声音。空气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刺耳的笑声。“亵渎？不不不，赵铭铭同学，你大大的误会了。这是心与心的交流，能够让同学们增进彼此的友谊，能够……”

“我们并不希望这种交流。”赵铭铭果断打断了“声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更何况这关乎艳菲的名誉，请您……”

“赵铭铭同学，”广播喇叭的音量仿佛一下子扩大了好多，“你很诚实，也很有勇气，老师我很欣赏你，但是，你太过自大了。”

赵铭铭杏眼圆瞪，正要继续出口反驳，突然愣了一下。

“哈哈，果然是个聪明的学生。对，就像你刚刚想到的那样，你太过主观了哦。你说‘我们’不希望有这种交流，你根据什么这么说？你怎么知道其他人不喜欢刺探这种隐私呢？你怎么知道没人正在享受这种心与心的真正交流呢？”

赵铭铭无言以对。

“好，那这次听清我的问题吧。虽然你一直对大家说你没有男朋友，但其实你曾经和一个男生交往了很久吧？”

这句话是如此的劲爆，以至于几乎所有学生都不约而同地瞪大了双眼，同时发出各种轻微的惊叹声。

“是的，我们是秘密交往了4年。因为我是个虚伪的女生，我不想因为恋爱被老师家长找麻烦。”

“嗯，不错不错，诚实而勇敢的孩子。不过你也应该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些吧……你的男朋友是谁？现在在哪里？能清楚地分享给同学们吗？”

吴影枫观察到赵铭铭的肩膀正在轻轻抖动。令人窒息的氛围弥漫在整个教室里。

“他叫关一凡，我的初中同班同学。剩下的大家应该都知道吧。”

死寂。

“呵呵，赵铭铭同学，你忘了牛嘉丽同学和吴影枫同学是转校生啊。”

“……他和我们一起考进了这所高中，曾经也是1年8班的一员。然后……还没来得及升上2年级，就死在了学校里。”

唉，吴影枫在心中暗暗叹气，我转进来的这是什么学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