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审讯

2005年10月30日上午8点30分

我们来到审讯室的门口，乐苗正通过单向玻璃注视着审讯室内坐着的梁明。我不知道乐苗现在的内心有多么的愤怒，面对这个将自己的爱人和好友杀害的凶手，换做别人也许早就冲进去把梁明大卸八块了。

我走到乐苗身边问到“你一起进去吗？”

乐苗摇了摇头说到“我在外边帮你看着点吧，刚才观察这个梁明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你看他双手自然的摆放在腿上，头微微向后仰，这说明他的内心现在并不恐惧，或者说他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我看向梁明点点头说到“是啊，自从宋秀丽出事之后，他们几个人一定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看来是场硬仗。”

李晴这个时候说到“听到你们两个同时都这么说，还是第一次呢。”

乐苗淡淡的笑了笑说到“一个人第一次犯罪之后都会感觉到恐惧，害怕一旦被发现事情败露。但是随着犯罪的次数越来越多，内心也就越来越平静，有些人心理开始扭曲，会感觉到兴奋，一般到了这个阶段罪犯的内心也会越来越强大，应对起来也会越来越自如，目前来看这个梁明还没有到心理扭曲的地步，不过依然是不好对付。”

听到乐苗这么说我转头对强子说到“强子你去办公室多拿几个档案盒和相关的文件过来，什么内容都可以，李晴你也去帮强子拿吧，越多越好。”

过了一会强子和李晴抱着好几个档案盒，还有好几份文件走了过来，我让他们先把东西放到审讯室的桌子上。李晴出来之后就问到“拿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我“有用。”

李晴“有什么用。”

我苦笑了一下说到“这个就不用我多回答了，你不是想多学点这方面的知识吗？乐苗这么一个好老师在这里，就不用我多费口舌了，我讲来讲去还讲不明白。”说完我进了审讯室。

我的进入让一直在闭目养神的梁明睁开了眼睛，看到我坐下之后，梁明深吸一口气，坐直身子看着我和强子，似乎是准备迎战。我看到梁明的表现之后没有说话，而是假装整理桌上的文件。

审讯室外乐苗对李晴说到“刚才准备那么多的资料其实是体现一种优势心理，一般犯罪嫌疑人看到审讯桌上只有几张纸，往往就会认为我们对其掌握的资料和证据并不是很多，这个时候犯罪嫌疑人大部分都会采取侥幸心理，想蒙混过关。但是如果桌子上的资料堆积如山，那么嫌疑人就会考虑是不是我们掌握了很多他犯罪的证据。”

李晴点点头说到“哦，原来是这样。”

乐苗接着说到“刚才书白进去之后，梁明从一种很放松的状态马上转换为一种认真的姿态，这说明梁明现在很想和书白过过招，并且梁明非常有自信。书白发现了这一点，所以并没有开始审问，而是假装在整理资料。这样会打击对手的迎战心理，时间一长梁明会选择再次闭目养神，梁明不准备迎战的时候，才是审问的最佳时机。”

李晴感叹道“好深的套路啊。”

乐苗笑了笑对李晴说“审讯其实就是心理战，一个死活不认罪的人，你不管说什么都不会打动他，所以一步一步的摧毁对手的心理防线才是正确的做法，现在不比以前，国家对审讯要求的越来越严格，以前的时候罪犯不认罪，还可以动用一些武力手段，现在这是决不允许的，所以说掌握审讯的节奏，了解对手的心理就变得尤为重要了。”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梁明发现我并没有审讯的打算，于是身子微微往后一靠，又闭上了眼睛。我嘴角一扬问到“姓名。”

梁明眉头微微一皱睁开眼说到“梁明。”

“年龄。”

“34.”

“家庭住址。”

“XXXXXXXXXXXXXXXX。”

问完这些话我没有继续，而是走出了审讯室。梁明皱着眉头看我离开，又看了看强子，发现强子只是负责记录，梁明再次闭上了眼睛。

出来之后我问乐苗“有没有什么发现？”

乐苗说到“单纯的这样不可能让他配合，他现在利用一切时间休息，就是在做打持久战的准备。”

我点点头说到“是啊，我也发现了，所以没有切入主题，害怕一旦僵住，后边不好进行。”

乐苗看着梁明说到“一个生在农村的穷苦孩子，从一个保安到现在当上了华信的生产部经理，他不择手段，甚至不惜违法犯罪，其目的只为了往上爬，这说明他内心非常自卑，害怕别人瞧不起他。”

我看了一会梁明的资料，这个人很谨慎，伟哥所调查出来的资料也很有限。我说到“梁明的老婆是本市人，其父母在本市也经营者医疗方面的生意，家庭条件优越。”说到这里我拿出电话给张琦拨了出去，电话那边十分嘈杂，像是在KTV之类的地方。我开门见山的说到“和你打听一个事。”

张琦说了声“稍等。”过了一会电话那边顿时安静下来。张琦说到“说吧，什么事情？”我问“关于梁明的老婆你知道多少？”电话那头张琦给我说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才挂了电话，我挂上电话之后说到“我先进去，不能让梁明放松下来。”

这次听到我进来的声音梁明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我坐下之后对梁明说到“梁明，休息好了吗？如果休息好了咱们就聊一聊。”

梁明缓缓的睁开眼睛淡淡的说到“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笑了笑说“我暂时还没有想好怎么问你，或者问你什么。所以咱们就随便聊聊，你如果不想说，那么就我说你来听，可以吗？”

梁明没有说话，我开始说到“梁明，你说你一个农村孩子，能混到今天也确实不易，如果不是触犯了法律，你确实是很多人羡慕的对象。你从小就不爱学习，连高中都没有考上，那个时候村里的大人都不让自己的孩子和你一起玩，害怕你把他们的孩子带坏了，是吧。”

梁明眼睛盯着我看，不过没有说话。我笑了笑继续说到“后来你在17岁的时候来到W市，想要闯出一番事业，你在码头搬运过海鲜，在餐厅做过服务员，光保安这份工作你就换过好几个地方，一直到你25岁的时候才幸运的来到华信作保安对吗？”

梁明笑了笑不在乎的说到“你了解的很清楚嘛，继续说。”

我点点头笑着说“好。那个时候其实你已经很知足了，因为华信并不是想来就能来的，别看只是一个保安，也只有华信有人离开，职位空缺才会招聘。华信的工资待遇很高，虽然是保安却能赶上我们现在公务人员的待遇，也许那个时候你想就这么过一辈子也不错，因为最起码你比同村里来的务工人员过得都要好。”

我站起来走到梁明的身边，给梁明的一次性纸杯倒了点水继续说“在你进入华信的那一年过年的时候你借了同事的一辆汽车，买了几身名牌的行头，企图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成功人士回家乡风光一下。确实也如你所料，村里人看你的样子都以为你在外边混的很好，乡里乡亲来巴结你的也不少。只是好景不长，村里在外务工的人员也陆续的回家过年，当中有嫉妒你的人，对村里的人说你在W市就是一个保安，一切都是你装出来的。于是村里的人对你也不再热情，甚至背地里说你的不是，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又感觉回到了当初小时候，感觉到村里人对你的嫌弃？不管是不是，总之你大年初一就动身回到了W市，说实话你的内心一直都很自卑对吗？”

梁明冷笑的说到“是那帮村民势利眼，你有本事他们恨不能当你孙子，你没事感觉就是你的爷爷。”

乐苗这时候对李晴说到“起作用了。”

李晴疑问“可是梁明感觉还是不想配合。”

乐苗解释道“这只是开始，梁明的情绪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淡定了，这说明书白的话题是梁明不想提起的事情，最起码梁明现在开始交谈，肯为自己辩解，这说明梁明的内心很在意这段过去。”

我笑了笑说“也许吧。不过你在华信的第二年，医科大学的学生来华信参观。也就是那个时候你第一次见到了你现在的太太，李亚男。那个时候她刚刚21岁，是个即将毕业的大学生。李亚男的美貌和青春吸引了你，于是你展开了对李亚男的追求，是吗？”

梁明皱眉说到“这件事和你有关系吗？”

我笑着说“当然，是和我没有关系，不过和你有关系。李亚男的家庭条件恨优越，人也漂亮，又是名牌大学的的学生，那个时候并不把你放在眼里。无聊的时候会和你吃个饭，看个电影来打发时间，可是对你却始终不热情，你充当的角色用现在的话来说，叫备胎。”

梁明眯着眼睛看着我，我能感觉到梁明的情绪已经被我带着走了。我乘胜追击的说“即便是这样，你始终都没有放弃，即使李亚男毕业之后找到了男朋友。不过事情总有转机，有一天李亚男失恋了，叫你这个备胎出来吃饭，你们都喝了不少的酒，尤其是李亚男，简直可以说烂醉如泥。饭后你把她送到了一个宾馆。不知道是她没有让你走，还是你根本不想走，总之那天晚上你留下了。第二天你们便算是确立了关系，正当你志得意满的时候，却没有想到李亚男的父母对你们的事情坚决反对，不管你如何承诺都不答应，总之还是瞧不起干保安的你。”

梁明此时闭着眼睛，呼吸急促，仿佛在回忆那段让他痛苦的记忆。我深吸一口气说到“所有的改变发生在三年前，当时华信的生产部经理王书豪坠楼而亡，一夜之间你从一个华信的保安，变成了华信生产部的经理，当上了华信的中层领导。你们董事长真是慧眼识才啊，对你也是真的好，你现在的房子就是董事长送给你的吧。最关键的是你们董事长亲自做媒人，帮你做通了李亚男父母的思想工作，当年你就和李亚男结婚了。”

梁明现在看起来好像有点虚弱，也许我的话题让他回忆起他最不想回忆的事情了。我加重语气一字一句的说到“你们董事长还真是对你恩重如山啊。梁明，今天不管你说还是不说，你犯罪的证据我们已经掌握清楚了，你害死了王书豪和宋秀丽，这是毋庸置疑的，我来只是想亲耳听到你的回答，你如果不回答，一样跑不了。为了一己私欲，伤天害理，你这样才让我真正的瞧不起你。”

梁明呼出一口气说到“别说了，所有的罪我都人，和董事长没有关系，王书豪和宋秀丽是我杀得，那些违禁药品也是我偷偷生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