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响，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像这种梦回高中的上课体验还是少来的好，上多了容易折寿。

有些同学在后排补觉都总是能感受到若有若无的视线，如同高中时面对班主任的死亡凝视。

岑知鱼和陶理还在慢吞吞收拾东西，通常来讲蹭暖气的同学这时候也不会着急着走，能蹭一会是一会。

可旁边这位女生一股脑从桌肚里拿出自己的书和手机等物，能放口袋的放口袋，其余拿上就跑。

脚步匆忙。

岑知鱼往地上看去。

可能是因为走的太急，那位同学把伞给落下了，白色的雨伞静静靠在桌腿边。

岑知鱼捡起伞，脑内搜刮一番，发现自己是真的不记得这位同学的名字，只好用校园通用称呼喊了声，“同学，门口那位同学。”

“……！！”

刚到门口准备去其他教室找自己朋友增加安全的蹭暖气的女生僵住。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岑知鱼似乎看见她身体抖了抖。

冷的？

两三秒后，女生才转过身来，内心有些慌乱，哭丧着脸问：“怎么了？”

好慌。

不会是要灭口吧？

校规有不能鲨人这一条吗？

在线等，好急。

“你忘记拿伞了。”略举起伞晃了晃。

愣了两秒，女生看了看抱在怀里的书，果然缺少了雨伞的身影，脚步一动，瞬移般拿走伞，语速飞快道：“谢谢，你人真好！”

“……现在学校里流行发好人卡吗？”

陶理装模作样点开计算机，边点击加号和数字“1”，边模仿机械配音，“功德——加一。”

往后几天，周围蹭暖气的人里不再见到那位女生的身影。

……

“嗯，嗯，对要准备期末，没时间，好的，谢谢，以后兼职肯定第一时间考虑咱们这儿。”

最后又应了几声，陶理放下手机。

再过几天就是元旦，元旦过后陶理就不在那家补习机构工作，否则，一边工作一边准备期末考试，太耗费精力。

天气又冷，自带懒散效果。

她已经提出了辞职。

“辞职了？”岑知鱼问。

“辞职了。”陶理点头，“不过还要上最后一次课。”

“最后一课？”

“是我上的最后一节课，人家还没倒闭呢。”陶理没好气道。

“不过那些小朋友还得继续上，听说有的会留到寒假，寒假也要补习，真惨。”

她小时候就没上过补习班，童年的记忆里还是以玩乐居多。

一想到这，陶理内心就不由产生“怜悯”。

“你说现在的小孩子也是，放假了都不能喘口气，我在家可是想睡到几点睡到几点。”

岑知鱼往口罩里塞了张自带劣质茉莉花香的面巾纸，穿戴好一次性手套，提起小铲子蹲在猫砂盆旁边铲屎。

有种在海边挖沙子找贝壳的既视感。

就是这边的贝壳臭臭的。

他随口说：“阿姨不拉你窗帘？”

“那……那是特殊情况，我妈还是很爱我的。”陶理昂着个头，但也没多大底气。

母爱这种东西……仅限于假期前几天。

简单收拾了遍家里，岑知鱼提了提装满了的黑色垃圾袋。

还好，不是特别重。

口罩、面巾纸还有一次性的手套都在里面。

“干嘛去啊？”

“丢垃圾。”

“我也去。”陶理站起来。

岑知鱼看了看手上提的垃圾袋，又看了看陶理，犹豫道：“要不，下次吧？”

陶理：“啊？”

“垃圾袋满了，装不下你。”

“……”

“岑知鱼！”陶理举起拳头。

此时上帝大人正好路过，像是闻到火药味般逃窜走了。

最终陶理还是一起下去了。

她决定去超市买些东西当做礼物，下次上课送给那些小朋友。

第一次当老师，要有点仪式感。

还是坐岑知鱼的小电驴，还是那家超市。

“这个怎么样？”她指着一整排货架的奥特曼玩具，一个小模型，还带替换配件，看起来还不错。

小孩子应该就喜欢这些吧？

岑知鱼看了眼，“盗版的。”

“全都是？”

“全都是。”岑知鱼肯定道。

“……神奇。”

“那正版的呢？”

“记得有家商场有，不过得转地铁，而且价格虚高很多。”

“高多少？”

“两三百能入手的东西那里可以标到三四百。”

“真黑。”

感叹了句，陶理选择放弃。

太贵了，消费不起。

要是一人送一套她就要当场宣布破产了。

最后选了些小零食、看上去很酷炫的汽车模型、拼图、拼装玩具和毛绒玩偶。

不过据岑知鱼所说，那些玩具基本都是盗版。

所以她在这逛了一圈就没见着正经的正版玩具。

对这些没什么概念的陶理第一次了解到一个正版的模型居然可以卖到几百甚至几千。

把岑知鱼卖了都不值这么多钱。

还好那只是个补习班，比不上真正的小学一个班四五十个人，那么多人她得破产。

工资都要赔里面。

买的东西太多，到了周六，他们只好早上送陶理过去时带一部分过去，下午岑知鱼早些过去，顺便带上剩下的礼物。

所以说小电驴就是不如小汽车方便，以后工作了先攒钱买辆车，找时间去把驾照考了。

陶理简单搜了搜汽车的价格，然后……

“好贵。”

快下课时，两人把东西挨个挨个拿了过去。

小零食事先发了下去，剩余的东西一个一个摆在上面。

“老师教完这两天就走了，给你们带了饯别小礼物，喜欢什么自己上来拿。”

小朋友听到她要走，原本还有些伤感，可伤感很快被礼物冲淡。

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谢谢老师。”

“老师再见。”

“还没再见呢，明天还要再上一天课。”陶理柔声纠正。

“要这个是吗？给你。”她拿起小熊玩偶，递给一个小女孩。

此刻的她被一群豆丁大的孩子围在中间，一边应声一边派发礼物。

“谁要这辆小汽车？”岑知鱼挤进去，学着陶理的样子。

“我我我！”一个比其他小朋友都要高一些的小男孩高声说。

“来，给你。”

陶理往他那边看眼，没有说话。

很快，东西全送了出去，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小朋友们抱着礼物又道了一次谢，迫不及待要回家跟朋友们炫耀。

等他们走完，岑知鱼刚要走，却被陶理拉住。

“怎么了？”

陶理没有回答，从自己的提包内拿出一个小盒子。

她将东西捧在手上，眼带笑意，对岑知鱼说：“来，岑小朋友，这是给你的。”

“我的？”

岑知鱼感到意外。

“对呀，你也上过我的课不是么？”见岑知鱼呆呆的弄不清楚状况，陶理只好亲自拆开包装，露出里面真正的礼物——蓝牙耳机。

白色的蓝牙耳机。

“我看你那个耳机从高中用到现在，就给你买了这个。”陶理补充道：“不过给他们的是饯别礼，你这个不算，应该算是……元旦礼物？”

一直保持捧东西的状态，陶理说：“拿着呀。”

“呀！”

“呀”字刚一出口，她便被拥入温暖的怀抱，被一双大手抱住，来自另一人的呼吸近在咫尺。

手一抖，东西险些掉了下去。

这一刻，她脑海里想的不是其他东西，而是——

“那个，我手好酸。”

“嗯。”

陶理气呼呼道：“嗯什么呀嗯！松开！把东西拿走！”沉沉的礼物盒子掂在手上，仿佛千斤顶，手都快要没知觉了，陶理气不过，张口瞄准岑知鱼肩膀就咬了下去。

这人怎么能恩将仇报！

不知道我上了一天课手很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