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飨灵节

作者:JZP | 分类:游戏 | 字数:13.2万

第十五章 魔鬼之林

书名:飨灵节 作者:JZP 字数:8596 更新时间:2024-10-11 09:11:02

The Jungle of Devil

冲出镇子入口,路面变得颠簸不平,上坡路很多,我们的老式车顿时显现出劣势。追兵不断逼近,我的牵制射击作用有限。弗雷德大吼一声:“你来开!”

我和他在狭小的空间中调换位置,这么一耽误,对方追得更近了。弗雷德拿起他的突击步枪,单膝跪在后排座椅上开始精准的点射。我从后视镜看见对方的车接连中弹,一辆车的轮胎被打中,立即横在路上。另外一辆越野车的司机被击中,车立刻失速歪在道旁,最后一辆车慌忙避让,也从道中冲出,撞上路边的大树。就在我们感觉压力大减的时候,老式车的发动机发出一阵悲鸣,竟然熄火了。我试着发动,但全无效果。弗雷德叫道:“你带艾西卡先走,我来掩护!”

他以车为掩体,向后面下车追来的阿卡茨进行射击。阿卡茨们也以车和路边大树大石等障碍物为掩体,向弗雷德逼近。我抱着艾西卡,低着头向前疾奔。

不久,弗雷德一边射击,一边向我赶来。“敌人的骑兵到了,人数太多,我们不能走大路,往树林里跑!”我们从大路上转而向道旁的密林里逃亡。

进入密林,我们一路向南,地势越来越低,我抱着艾西卡在下坡路上越跑越快,膝盖和脚踝震得酸麻无力,但不敢有片刻停步。弗雷德掩护我们,不断向后射击。没过多久已经到了百年前黑水镇居民修建的河道,河道早已没有水,但如同一道巨大的鸿沟横在我们面前。我们只能沿着河道继续向下游方向走,敌人更加逼近,不断向我们开枪。我被石头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坐倒在地,弗雷德连忙伸手扶我,我只听他“嘿”的一声,原来他腿上已经中了一发子弹,摔倒在地。我把他和艾西卡拖到一个土堆后面。我可以看见阿卡茨们向我们逼近。弗雷德早已打完了突击步枪的子弹,一直拿着手枪与敌人周旋,残弹也已经不多。他长叹一声,“对不起了,看来我们只能到这里了。”

我百感交集,我们不听长老的劝,选择以身犯险来救艾西卡,死在这里没有资格去怪任何人;弗雷德是被我拖累才会如此,我对他充满了歉意。

还有凯茜,我更是感到抱歉。我一死,计划难以进行,长老被迫进行第二套计划,那么凯茜能得救吗?我不知道。

弗雷德也放弃了,看了一下**,苦笑道:“还有五颗子弹,怎么样,留给咱们自己吧?”把手枪递给我。

我茫然若失,自己这一生到底算什么?所爱的人因我而死,我试图去救人,却到头来害了这么多人。我又想到这么一死也好,至少不用炸毁大坝,亲自杀死几千人。

这些念头电光火石般从我眼前掠过。阿卡茨们已经包围了我们。我听见杰伊的叫声:“活捉女人,杀了其他人!”他竟然亲自赶到捉拿我们。我心中一阵绝望:难道真的要让我亲手打死艾西卡?但她落到杰伊手里更会惨不堪言。

我看着艾西卡恬静的面容。这时她就像一个安睡的小姑娘,和凯茜更加相像,她们的面孔似乎重合了。艾西卡,你为什么不醒来?嗯,还是不要醒来,就不会害怕了。

我把枪口对准艾西卡,手指扣住扳机。

这时,一阵急促的枪声响起,阿卡茨们纷纷倒地,杰伊尖声怪叫,阿卡茨们乱成一团,怎么回事?我们来了救兵吗?

丛林中一群人突然杀出,正是辛番沙的同伴们,他们的子弹呼啸着扑向阿卡茨,阿卡茨大出意料,急找掩体。

我看见了孔帕,这个强壮的小伙子一马当先,端着的M249机枪喷出火舌,来不及躲进掩体的阿卡茨顿时东倒西歪,溃不成军。杰伊在几个阿卡茨的掩护之下仓皇撤退。

阿卡茨撤退之后,辛番沙分出一批人追逐他们而去。孔帕和剩下的辛番沙拱卫着我们。吉翁长老缓步从林中走出,来到我们面前。弗雷德大腿伤口血流如注,但他仍挣扎着跪在地上请求长老宽恕他自作主张救人的事情。长老犀利的目光看看我和艾西卡,点点头,“孔帕怕你们有失,告诉我了实情,我才知道你们去救艾西卡了,我赶快过来接应。好在不是太晚。你们没事就好。大家先回去。”两个辛番沙过来帮弗雷德处理创口,弗雷德失血过多,昏迷过去。我看着长老:“长老,对不起,是我逼弗雷德去的……差点丧命,辛亏您赶来相救。”

吉翁长老叹道,“我其实应该想到的。本来以为弗雷德经过这几年,已经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会理性地分析形势。看来我还是不懂人心。”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往事,眼神中充满复杂的情感。

转而向我,“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完成计划。经过刚才一战,杰伊带在身边的阿卡茨死伤大半,他成了惊弓之鸟,肯定会从大坝的基地调动人手保护自己。咱们快回去,艾西卡既然已经救出来了,咱们就赶紧着手实施最后的计划。”

我把艾西卡轻轻放在凯茜身边,看着她们两个静静沉睡的面容。长老已经查看过艾西卡的样子,发现她后脑肿起了一个血块,告诉我她应该是被人从背后重击导致昏晕。既然没有喝下漱灵餐,就不必担心失魂症。长老说已经得到大批阿卡茨被调动前往黑水镇的消息,让我将她们安置好,然后出发。

长老最后对我说,“‘辛番沙’在黑水语里还有一个意思,就是燃烧。将自己化成灰烬,烧却一个黑暗的旧时代,照亮一个光明的新时代……对于一直生活在白昼中的人们,是不会了解黑暗的深度的。你用自己的眼睛丈量了黑暗,现在你将给我们带来光明。你虽然不是辛番沙,但你也是我们的一员。去吧,让女神魅珈宓的光芒再次照耀。”

长老的话让我顿生一种使命感。如果能成功,我也不敢说光明是我带来的。这么多人的牺牲,每个人的牺牲就像一点星火,共同照亮了这条驱散黑暗的漫长道路,幸存的人们都在看着我,守望着我将最后一点火种送到终点。我不能辜负大家的嘱托。

我最后再看艾西卡和凯茜一眼。深深庆幸自己做出了那样的选择,救出了艾西卡。不然如果她死于我制造的洪水,我将终生无法心安。我也要为她驱散黑暗,照亮今后的人生,我心中默默想道。

我去看了弗雷德,他已经醒来,腿上缠上了绷带,只是失血后脸色苍白得吓人。他看见我,露出欣慰的神色,“咱们差点没有救成人,把自己也搭进去了。这样冲动莽撞,不是我的风格啊,你的几句话就让我热血沸腾地和你去干傻事了,看来你的精神控制力快赶上杰伊了!”他开玩笑地说。虽然受伤,但是显然因为救出了艾西卡,也看到自己的夙愿即将成真,心情放松了起来。

他又向来看望他的孔帕瞪了一眼,“好小子,你告密告得挺快啊!告密的家伙一般都没好下场,知道吗?”

孔帕红着脸,急道,“看你们半天不回来我着急了才告诉长老的……”

弗雷德拍拍他,笑道,“但我不得不承认你这个密告得太及时了,没有你的话我们全都被阿卡茨干掉了。”

孔帕一怔,明白他是在开玩笑,也嘿嘿笑道:“其实你们被干掉无所谓,只要我的女神艾西卡小姐平安无事,再死十个弗雷德我也无所谓……”

弗雷德笑骂他两句,转而对我正容道:“不过经过刚才一战,咱们也知道了杰伊不是全知全能,也是血肉之躯,不能预测未来。虽然还搞不明白他如何役使食灵者作恶,但至少他不至于像大坝附近的密林,可以直接影响人的精神,对人进行精神控制。我们一直担心他会识破计划,但现在他既然调动人马去镇上保护他,证明他完全掉入了我们的陷阱里,长老还是比他技高一筹啊。咱们已经胜券在握了!”

他兴奋起来,牵动伤口,疼得满头大汗,但还是微笑着向我伸出手来,目光中闪耀着对未来的希望:“我在这里等着你为黑水镇的恶魔们敲响丧钟!我、艾西卡还有小凯茜就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平安归来!那时候咱们好好喝上一杯!”

我从车窗中看见大坝越来越近,黑色的坝体巍然耸立,让人产生敬畏之感。“这里将是我们的战场,也是决定所有人命运的地方。”我想道。同时也感到不安,仅仅靠着我背上背着的几十斤**就可以把这样的庞然巨物炸毁吗?吉翁长老会不会计算错误了?如果真的没能炸毁大坝,我们该怎么办?我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蓦然醒觉,暗暗告诫自己战斗前千万不能丧失信心。我必须信任长老的判断,还有我这些辛番沙同伴们的实力。

我和一百名辛番沙的战士一起,驾驶着二十辆越野车前往大坝。我和这次行动的总指挥萨克雷一辆车,他是个四十多岁的黑水族男子,身材壮硕,满脸虬髯,目光犀利如刀。他一直跟随吉翁长老,是辛番沙中最得人望的第二号人物,他就是孔帕曾经提过的“司令”。他们辛番沙的任务是清除留守的阿卡茨,并尽量护送我登上大坝。我看过地图,通往大坝坝体的只有一条路,必须穿过一片密林。这片密林区域内,人会产生各种幻觉,得上失魂症。我真的可以抵抗幻觉吗?吉翁长老认为我喝下圣餐后没有得失魂症,在这里也可以平安无事吗?我不知道。

阿卡茨的基地在大坝南边的密林里,那里也是上山的必经之路。阿卡茨扼守在这里,如果没有将他们调动走,他们居高临下,辛番沙人数也不占优势,是万难攻上去的。但现在不同,根据情报,阿卡茨倾巢而出,基地中留守的应该仅有数十人,我们攻其不备,应该可以迅速压制。

这些越野车都是经过改良的,前后都有强化钢板,玻璃都是防弹的。领头的两辆军用悍马和我们擅自驾驶去闯黑水镇的车是一样的,动力十足,改装以后与一般的装甲车所差无几。也不知吉翁长老从何处购得。所有车都一律涂装成迷彩,战士们都是全副武装。

阿卡茨基地和辛番沙的基地非常相似。也是围墙环绕着一片黑水族传统式样的小楼。只是要更大,围墙更高更厚,里面还有六七层楼高的瞭望塔。要想登上大坝必须穿过基地。这里就是横在我们前进路上的堡垒,必须攻克它。

我们的车队正面冲向阿卡茨基地。我们应该已经被发现了,阿卡茨基地的守卫正在紧急调度,围墙上人头攒动。基地正门外一左一右的掩体里都架着重机枪,和杰伊宅邸正门的情况一样。在我们距离基地还有三百米的时候,重机枪开始轰鸣。所有越野车立刻在领头的悍马之后排成“1”字队形,避免被机枪大面积击中。我所在的越野车落在最后,前面的车则成为了我的盾牌。车体用特殊钢材加固的军用悍马接连中弹,防弹玻璃顿时被射穿,驾驶员当场毙命,但他已经将油门固定,悍马仍然咆哮着向基地的大门冲去。到离正门还有两百米时,“1”字队形奇迹般地分出两支,变成三叉戟形状,中间还是由两辆悍马领头的主力,旁边两支各由四辆越野车组成,他们直扑两个重机枪掩体,同时,帮我所在的越野车挡住机枪角度。这是精心演练过的战术,时机把握得分毫不差,让重机枪完全没有威胁我的可能性。可以想象机枪掩体中阿卡茨的慌乱,不知道是继续射击中间的主力队形保护正门,还是射击扑向他们的越野车。

一瞬间的犹豫已经注定他们的失败,左边的四辆车有两辆被机枪击中,一辆侧翻,一辆被打穿,偏离了原先方向一头扎进旁边的密林里。但另外两辆车已经冲到机枪掩体旁边,辛番沙战士的密集扫射让掩体中的两个阿卡茨顿时毙命。右边的机枪手仍坚定地射击主力队伍,主力队伍有数辆车被从侧面击中,丧失了战斗力。但分出去的四辆车迅速包围解决了右边的机枪手。这时候围墙上面的防守才到位,二十多个阿卡茨持枪向下攻击我们。但主力队伍没有重机枪的威胁,瞬间越过一百多米的距离,到了大门外。领头的悍马直接撞在大门上,发出震天的巨响。厚重的铁门顿时凹了进去。主力车队停下来,战士们以车为掩体向围墙上的敌人射击。敌人由于匆忙应战,又被我们突然逼近到眼皮底下,准备完全不足。很快,二十多个阿卡茨命丧当场。但我方也有十多名战士或伤或死。我的车一直没有参加战斗,在外围游弋,等到四五个战士抢到铁门前,用**将铁门炸开,才和车队还剩下的十辆车,一起冲进了基地。那几辆损毁的车里仍能战斗的战士步行跟随着车队,一起杀了进去。

基地里面只遇到了零星的抵抗,精锐的辛番沙战士们迅速解决了战斗,占领了基地的军火库,已经开始在基地各处搜寻隐藏的敌人。萨克雷命令几辆越野车把我们的车拱卫在中间,一起向基地的后门行进。穿过后门就可以进入密林了。很快,我们到了一条窄道跟前,窄道仅五六英尺宽,窄的地方仅容两人并肩通过,窄道两旁都是山壁,前方两百米处就是基地的后门,穿过去就可以进入连接大坝的密林地带。

车辆此时已经无法前进,战士们下车步行,我被护卫在中间。除了占领基地、搜寻阿卡茨的战士以外,还有四五十人跟我一起前进。但还没走几步,只听轰然巨响。我只感觉突然间天崩地裂,前面的战士纷纷倒地,领头的战士已经被炸得支离破碎,两侧山壁上都沾满了战士们的残肢血肉。

“**!”萨克雷大喊道。他发现我没有受伤,松了口气,命令我们停下脚步。不能再往前了,虽然离后门只有短短一百米,但窄道上肯定不止刚才一个**,这段距离简直无法逾越。两边的山壁陡峭至极,滑溜溜地完全无法攀援,怎么办?

“有人会排雷吗?”我问道。

战士们面面相觑。看来他们没有经过排雷的训练。也没有相应的装备。

萨克雷命令道:“拿枪打!”

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足足打了有五分钟,地面上已被打得坑坑洼洼,只有两颗**引爆。大家都看着萨克雷,看他如何下令。

萨克雷对我说:“枪弹是不能引爆所有**的,有的**埋藏很深,只有踏上去才知道,但现在不能再慢慢排雷了。长老要求我必须尽快将你送到大坝。不然等杰伊发现,我们的计划就要落空。我们走,你跟着我们,我们踩过的地方你才可以踩!”

他不等我抗议,命令战士们一个一个前进替我试路。所有的战士没有一个有异议,就好像这样做是理所当然的。他们的表情都是一样,视死如归,黑水族人的黑色眼睛就像黑色的钢铁,无比的坚毅。我被这种眼神所震撼,只能听从他们的安排。这些人有的还是十几岁的少年,也不知为何加入了辛番沙。他们的人生还可以说刚刚开始,却要在这里变成人肉扫雷器。但他们的表情告诉我,他们早就做好了随时献身的准备。

萨克雷问道:“谁第一个去?你们知道第一个踩上未爆雷的几率要大得多。有没有人自告奋勇第一个去?”战士们纷纷要求承担这个光荣的使命。有的还争吵了起来,似乎这不是敢死之旅,而是争什么好东西。孔帕忽然哈哈一笑,“我个子高,身体重,脚也是最大的,当然我第一个去。走过的路你们会觉得踏实一些吧!”大踏步走上窄道。

孔帕每走一步,还用力踩几下,做成一个脚窝的形状。让后面人踩着他的脚印前进。他的鲁莽大胆让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看着他。他每一步都踩在所有人的心上。我暗暗祈祷,他千万不要踩上没有爆炸的**。我万万不愿看见这个莽撞但不失可爱的年轻人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场面。

不知道是地下埋的**总共只有三颗,还是我们的祈祷到达了上天,让神灵眷顾他,他一路走到后门跟前,平安无事。士兵们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孔帕露出胜利的笑容,向大家挥手致意,然后一枪打掉门上的锁子,打开了大门,露出后面密林神秘的真容。

第二个战士踩着孔帕的脚印过去了,第三个、第四个……萨克雷也过去了,我最后踩着前面这些勇敢无畏的战士们留下的坚实的脚印,心中一阵感激,同时又感到多了一份责任,我必须完成任务。让这些人的努力不要白费。

我们进入了密林地带。穿过密林,就可以到大坝。我对萨克雷说,从这里往前我想一个人去,因为可能只有我对此地的食灵者,或者说精神控制免疫。萨克雷摇摇头,“不知道前面还有没有阿卡茨埋伏,我们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放心,如果我们感觉到休勒沙对我们试图进行精神控制,就会停下。”

我只能听他的。我们一路向上。没有一个人讲话。他们握紧手上的枪,警戒着隐藏的阿卡茨,但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可能随时遭遇比阿卡茨可怕得多的食灵者。食灵者的传说从他们成年起就被长老们告知,对他们来说,食灵者既是神灵,也是魔鬼,他们对食灵者的敬畏,深入骨髓。这些战士在刚才面对**的时候凛然无惧。但面对这种超自然的力量,他们都感觉到未知的恐惧。当然这也包括我在内。

我们走了十多分钟,并没有人表示有幻觉。忽然有战士说道:“我好像看见那边有栋房子。”我们以为他是看见幻觉了,这地方怎么会有人住?阿卡茨控制着这个地带,怎么会允许人住在这里?这时有几个战士也说看见了,在左边的林子里,但不是房屋,好像是个大仓库,但隔远了看不清楚,萨克雷沉思一下。让孔帕和几名战士陪我留在这里,他带着剩下人去查看,如果是阿卡茨的据点,他们将趁机消灭,以防我们被突袭。

我和孔帕等人目送他们离去。我问孔帕,刚才走**阵害怕吗?孔帕笑着说,当然是害怕的,如果踩上了**,被炸死了还好,就怕站在那里不敢抬脚,尿憋了也不敢尿,怕重力有变化,被尿活生生憋死。

我们听了都笑了,这小子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我又问他,我们大功告成之后,他有什么打算?他一脸正经地说,他要去大都市里找个老婆,因为死鬼老爹成天骂他不成器,找不到老婆,他偏偏要找个胸大臀肥的都市女郎,回来气气他的死鬼老爹。

我们正说着,忽然听见一阵枪响和惨叫声从萨克雷司令去的方向传来。声音过了很久才消失。是消灭了敌人?还是中了埋伏?我们不确定。我提议去看看,孔帕阻止了我。“不能去。你不能遭受一点危险。听声音,司令他们应该已经镇压了那个建筑物里的敌人。如果敌人众多,司令不会冒险攻击的。而且他绝不会被人伏击。他既然选择攻击,那肯定是有把握。所以肯定是我们得胜了……”

他话音未落,看见一个浑身血污的人向我们走来,是萨克雷司令。他仿佛看见了什么妖魔鬼怪一样魂不守舍,跌跌撞撞地走着,嘴里说着“敌人!敌人!”孔帕走上前去扶住了他,“司令,你们遇上敌人了?咱们的人呢?你受伤了吗……”

“砰砰砰!”孔帕的背后好像突然炸开了花,他倒退了几步,魁梧的身体似乎失去了支撑,仰面倒地,胸口鲜血如潮水一样喷涌,他的表情如此诡异,是一种完全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就已然死去的表情。

萨克雷司令手里的手枪枪口仍冒着硝烟,他表情狰狞,整个脸完全扭曲了,嘴里还在叫着“敌人!敌人!”

我也完全不知所措。司令杀了孔帕?其他人呢?都被司令杀了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萨克雷向我们逼近,手枪指向了我,旁边的战士们毫不犹豫地开枪,击中了萨克雷的手脚,他持枪的手臂被突击步枪的子弹直接打断,仅剩一层皮肉相连,白骨森森可怕至极。萨克雷在地上挣扎滚动,高喊着“敌人!你们都是敌人!杀!杀!杀!杀!”

变故来得太过突然,孔帕突然就被萨克雷杀了,这是怎么回事?还没等我想明白,林中又出现了几个身影,等我们看清楚才发现都是刚才和萨克雷去建筑物里面查看的辛番沙们。他们都和中了邪一样,摇摇晃晃,让我突然想起了得了失魂症的人,“失魂症!”我喊道,“他们被精神控制了!”正说着,这些不断逼近我们的人将手里的枪对准我们,我们急忙卧倒,子弹从头上飞过。“快走!”战士们护着我向密林更深处跑去。又是一阵枪声从背后响起,不过好像这些人没有准星,子弹到处乱飞,并没有击中我们。护卫我的战士向后射击,那些人完全不闪不避,仍然直挺挺地站着,拿枪对着我们扫来。

战士们掩护我躲在一株三人合抱的大树背后。他们则分散在我周围的树后面。这些失魂者一边向我们逼近,一边漫无目的地开着枪。子弹打完了还是“咔咔”地抠着扳机,不远处萨克雷还在声嘶力竭地喊着“敌人!敌人!”这场面无比诡异,他们已经完全丧失灵智,只有战斗的本能还在驱使他们。身边的战士们双目含泪,看见自己的战友变成这副模样,他们却无能为力。忽然间失魂者们开始互相殴打撕咬,在林中阴暗的光线中可以看见他们张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在彼此的脸上身上乱咬,每一口下去都是鲜血四溅,皮开肉绽,但他们还是诡笑着,这已经不能再称之是人了。

建筑物那里的精神控制居然强大到这种地步?我在黑水镇见过失魂者,他们浑浑噩噩但并没有攻击性,这里怎么会把人变成这样?

护卫我的战士们彼此对视了一下,都点了点头,一阵枪声过去,所有失魂者都被一枪爆头,结束了他们的生命。这也许是唯一正确的方式,让他们早些解脱。

我走向仍在地上翻滚的萨克雷,战士们连忙从后赶来,萨克雷见到我们也是张口狂咬,但都被我们避开。要让他解脱吗?我实在不忍看见那样一个英武稳健的战场老兵变成这个样子。

战士们手颤抖着拿枪对着萨克雷的头颅。就在这时他好像忽然清醒了,对我们说:“快走,不要靠近那个仓库!千万不要!那里是魔鬼的工厂,只生产死亡!”他对着一个战士说,“士兵,给我个痛快!”

那士兵见他恢复神智,怎能下手杀他?士兵放下枪,抱起萨克雷,“司令,我做不到。您已经恢复了。我带您去治伤……”萨克雷忽然怪笑,一口咬住了士兵的咽喉,两人纠缠着倒地。

枪声响起,其他士兵终于打碎了萨克雷的头。再看那个士兵,颈部动脉被萨克雷咬断,鲜血像喷泉一样喷溅到我们每个人浑身都是。他在地上挣扎片刻,随即不动。

我们瘫坐在地上,我身旁只剩下三个辛番沙士兵。他们和我一样,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尸体。刚才的一幕幕太可怕。那些去仓库的人,只怕已经互相残杀,死伤殆尽了。进入密林的部队只剩下了我们。我看着他们的表情,他们已经心力交瘁,无力再战斗了。出发前肯定想不到,他们战胜了阿卡茨,一路来到这里,却和朝夕相处的同伴枪口相向,浑身沾满了同伴的血。

我看着孔帕,他是那样一个勇敢又可爱的小伙子,战斗没有把他变成一个杀戮机器,相反他充满真诚的人情味。他多次奋勇救我,我们已经是生死与共的朋友。没有他,我、弗雷德和艾西卡都已经死了。几分钟前他还在和我们说笑,现在却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这就是战场的残酷吗?我的眼泪混合着脸上战士们的鲜血,肆意地流着。

我再看看那些幸存的士兵们的脸,那是和孔帕一样的年轻人啊。我不忍心让他们再和我一起前进了,我背着装着**的大背包,狠下心对他们说,前面不知道会有多强的精神控制,你们不要同行了,如果你们再疯掉,会拖累我执行任务。我一个人反而更好办。他们看着同伴们的尸体,只能颓然点头。

“请去通知基地里的辛番沙们,带萨克雷和同伴们的尸体回去,但千万不要接近仓库。”我说完,紧一紧背包,摸一摸腰间确认手枪还在,然后独自一人向密林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