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终须一别

江山多娇？四人面面相觑，老人也是一脸期盼的望着大家，想必他之前也是思考了无数次，却又毫无头绪。

“不是说‘面水靠山，宝藏其间’吗？”贱人提醒道。

“就算是这样，面水又是哪里的水，山又是哪座山？这上面也没写啊。”华叔很无奈的道。

“看看上面的山水有什么特征不？看是否是哪座名山大川。”胸罩以侦察兵的思路建议道。

好几个手机打着灯又聚焦在这块普通的玉佩上，可是，里面的山川河流和一般的风景画并无不同，看不出蛛丝马迹。

“看得出才叫奇怪。”华叔看大家有点泄气的样子，鼓励道，“既然已经设计好了要几个线索凑到一起才行，如果我们现在就看得懂，什么宝藏都早已挖空，还等着我们去寻？”

“有道理。”贱人刚刚也太急切，现在回过味来，“就像我们小时候玩拼图一样，只有一小块拼图，就想猜出拼图拼什么模样，那也太不现实了吧？”

一句话把大家逗笑了，万里长征第一步已经取得了胜利，连日来的奔波，期望，等待，失望，疲惫一扫而空，瞬间，每个人似打了鸡血充满了活力，就差要拥抱欢呼来庆祝了。当然，理智告诉他们，身下的床可经不起他们四个小伙子的折腾，多动一两下床腿都“吱呀”作响，真担心他们稍微蹦两下，床都会散架。四人抑制住兴奋，依次慢慢挪到床沿，套上鞋子闪到一旁穿好鞋。老人也一直处在兴奋之中，仿佛一个身怀绝技的老人终于把一身绝世武学传给了有缘人，压在心头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无责一身轻，这不，老人家脸上都笑开了一朵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遇上了第二春，要做新郎倌呢。

老人下得床来，华叔四人跟着来到客厅。外面天已黑透，天空中傻呆着几颗星星，眨巴着眼睛好奇地看着广袤的大地；远处的青山只能看到一个淡淡的轮廓，长江里一辆艘船只透着微弱的光，慢慢移动着；更远处一片朦胧的灯火，跳跃着城市的喧闹与激情。一阵冷风袭来，大家不由自主打起了寒战。风景虽美，可不能着凉哦。

老人招呼大家进屋，喝茶，他自己则钻到客厅另一侧的厨房去准备晚餐。不一会，一阵红薯的香味从厨房飘了过来，接着，老人端来一大盆的红薯放在桌子中央：“没什么饭菜招呼你们，只焖了一些红薯，煮了一些稀饭。来来来，大家一起吃。”

四人也不客气，也不管有没洗手，抓了红薯随便剥了下皮就大口大口吃起来。滚烫喷香的红薯，冰冷的天气，饿了大半天的肚子，找到玉佩的喜悦-------- 所有这一切，使得华叔四人像土匪下山一样，大口嚼着红薯，大口喝着稀饭，不一会就消灭了这一大盆红薯。老人慢慢吃着，慈爱的看着他们，就如爷爷看着自己孙儿一样，而华叔四人，没有任何拘束，又何尝不是把老人当做自己爷爷呢？

吃饱喝足，大家甚是畅快。老人平时也难得有人陪着吃饭，今天一下来了四个，况且又完成了自己的毕生心愿，这叫他如何不兴奋？打开的话匣子就如同旁边滔滔长江水，延绵不绝。华叔四人也处在兴奋之中，既然老人有此雅兴，自然也是乐意奉陪。何况，小屋之中，只有一张小床，想睡也没地睡啊。而在这临江的旷野，孤零零的小屋，就着煤油灯，与老人家谈古论今，谈天说地，不也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当太阳休息了一个晚上，又早早地从东方地平线上探出头来，一些早起的鸟儿的欢叫声打破了外面的宁静，小屋中的一老四少都还是相聊甚欢，谈兴正浓。华叔担心老人身体吃不消，借故打开客厅的门，强烈的阳光一下刺的他睁不开眼来，同时，一股清新的冷风袭来，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客厅的煤油灯被风一吹，本能地挣扎了两下，但终究是抵挡不住，闪了两下就灭掉了。屋内四人也一下走向门口，华叔向外让了让，大家欣赏起晨曦中别样的风景。远方青黛色的山脉被薄雾笼罩，长江中来往穿梭的船只在两岸青山绝壁的映衬下，仿佛在画中游。而几人所处的小屋，犹如悬崖顶上的一个观景台，让人十分便捷惬意的欣赏着这一幅动人画卷。华叔理解了老人为什么会离群独居在此了，一个无儿无女的老人，享受不到天伦之乐，如果在人群聚集区生活，看着人家夫唱妇随，儿孙绕膝，这种痛苦，比在单身狗前秀恩爱有过之而无不及。而独居于此，风景秀丽，空气清新，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当然，远离人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种孤独却又是深入骨髓，没有体会的人是很难想象的。

华叔的鼻头有点发酸，招呼还在欣赏美景的哥几个，看能帮老人做点什么，老人小屋里收拾的很干净，墙角矮桌上放着个大收音机，用过的电池码成了一排，想来老人平时听收音机打发时光。侧间的厨房也很整洁，只有一个小灶，简单的锅碗瓢盆，砧板台下放着一些土豆，一个老南瓜，几块生姜，几颗蒜，台子旁边一个用大石头凿成的水缸，水缸外壁居然雕刻了几条腾空飞舞的巨龙，栩栩如生，那气势仿佛要破壁而出，冲出天外。水缸里面水不多，华叔总算找到了事情做，拎起缸旁的水桶就往外走。老人看他手里的家伙什，也不客套，指了指外面：“水井在厨房外呢。”胸罩他们看插不上手，跟着华叔去提水。绕到厨房后，有一个压水井，这对于从小生活在农村的四人来说，那是相当熟悉了。靠墙边屋檐下整齐的码着一大堆劈好的柴火，地上还有一根砍了几个口子的枯树干。和尚眼疾手快，操起柴垛上的斧头，砰砰砰的砍了起来。贱人胸罩则拿起扫帚房前屋后打扫了起来。

忙碌了个把小时，大家再也找不到什么事来做了。虽然有点累，兴情却舒畅了许多。这时，老人端出一锅黄澄澄的玉米粥，招呼大家吃饭。

又是一番风卷残云，顷刻间结束战斗。华叔看了看手机，七点了。但是，他知道，他们要走了。华叔悄悄问和尚身上有多少钱，和尚伸出了一个手指头，华叔会意，低着嗓子说：“我们留下一张，剩下的都留下来。”和尚“哦”了一声算是回应。胸罩和贱人不知他们在搞什么鬼，老人也以为他们在商量什么事呢。

稍微休息了一会，华叔向哥几个使了个眼色，大家站起身向老人告别。老人很是不舍，嘴里一直念叨：“这么快就走啊，再坐会呗。”四人也很伤感，华叔向前握住老人伸出的双手：“找到东西后我们一定回来看您。”

“一定！”身后哥几个沙哑着嗓子承诺道。

“你们往回走一段有条大路，向着大坝方向走，路上可以搭顺风车。注意安全！”老人叮嘱道。

“您也保重！”华叔退后一步，向老人鞠了一躬，和尚三人看到，赶紧跟着鞠躬。

不待老人回应，华叔转身，带着兄弟们往来时路走去。他实在不忍心看老人送他们时的眼神。足足走了四五百米，四人回头偷看，发现老人像一尊石雕一样，一直目送着他们。华叔伸出双手，使劲挥了挥。此时，双眼已被泪水模糊，幸亏脚下的路，甚是平坦开阔，倒无摔跟头的危险。

待一行四人风尘仆仆赶回到张老哥的店里时，已是下午三四点，四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回房间倒头便睡。这一睡居然睡到了第二天上午十点。想着这趟旅程就要结束了，华叔坐在床头给赖书记，李老哥等人打了一通电话，表示感谢。至于李同忆的住处，华叔也详细的告诉了李老哥，请他多加照顾老人家。和尚三人，则忙着收拾东西。

一番忙碌后，四人到楼下吃饭，华叔把张老哥请过来喝两杯。感谢的话不多，都在酒里。吃着喝着聊着，不知不觉到了下午两点，胸罩和贱人悄悄离开，去楼上提行李。四点钟的火车，一大早就在手机上买好了票。

张老哥知道他们赶时间，吩咐老伴拿了一大包的吃食给华叔他们，四人推辞不过，只好笑纳。和尚悄悄到收银台结账，他老伴死活不收钱，张老哥看到，吐着满嘴酒气吼道：“昨天一回来你们就结账，今天这顿算我请几位兄弟。”

和尚看了看华叔，很是为难的样子，华叔过去，接过钱，拍了拍和尚肩膀：“既然张老哥和大姐把咱当自己人，这钱就留着，日后我们还会回来找老哥。”转头看向老张：“老哥如果去四川，也要来找我们哦。”

“这个自然。”张老哥满脸笑意。

“大哥，大姐，时间不早了，我们走了啊。”华叔看了看手机，和尚三人也拎起了包。

张老哥和老伴出来，送别四人，华叔从他老伴手里抱过他的小孙子：“来，叔叔抱抱。”这小家伙平时大家都喜欢逗着玩，并不怕他们，用小手拨弄着华叔的头发。

门外约好的出租车打着喇叭催了起来，华叔把小家伙送入张老哥怀抱。一行四人钻入车子，挥手告别。车子一溜烟的一下消失在街尾尽头。

张老哥怀里的小家伙从口袋里摸出几张毛爷爷，捏在手里拨弄着。“这几个臭小子。”张老哥嗔怪道。可惜，华叔他们早已走远，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