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甲天下
作者:清溪河的大水怪 | 分类: | 字数:40.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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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最后的虎威军
人生在世,何尝不是处在一个牢笼之中?从出生到死去,人的一生没有一刻是不被束缚的,天地虽广阔却不能想去哪就去哪儿,只是,就算在这牢笼之中,有的人也还是活出了侠义,活出了自由。
其实,不管选择怎样的活法,每个人都是天之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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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月色的夜晚,只能凭借清风吹过松林时带来的晃动来判断所处的位置,这是一条从南建国都城合阳通往边境线的狭长驿路。
虽是驿路,却年久失修,两旁的草木放肆的往路上生长,只剩下过去被牛车长年累月碾过的痕迹,还在倔强的抵抗来自自然的侵袭。
远处,四骑顺着这条被遗弃的驿路奔驰,黑夜黑得他们看不清身边的同伴,可速度不减分毫,似乎对这条道路早已熟稔,所做之事无非是驱动骏马在路上疾驰而已。
从前方不远的林间响起一声破空微响,四骑并不减慢速度,只见那为首一人头微微一偏,便顺势从腰间抽出佩一把黑刀舞动之后又迅速插刀入鞘,几块锋利的铁片便被定入在路旁的一颗罗汉竹上。
远处两位黑衣人扔出暗器后也不管是否得手,便脚尖一点想越上更高枝头继续隐匿于黑暗,可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脚刚刚离开地面,二人头上便分别多出了一根银针,两根银针陷入额头皆是不多不少的一寸,刚好致死。
两个刺客根本不知四骑中的哪位出手,因为从头到尾都没感觉到对方传来的危险,也未见到除了为首那位骑士之外,其余人有任何动作,可到底还是输了。
树林里传来刺客从树上掉落倒地的闷响,但四骑根本不做理会,从京城一路走到这里,这样的情况已经有多少次了,他们都已记不清了,只管往前,因为真正的危险在身后,也在身前。
王朝音带着其余三人走这条路并非因为这条路离边境最快,而是因为这条废弃的驿路只能容纳最多两骑并行,最狭窄之处甚至只能通过一骑,这条路可以让他们摆脱虎威军。
虎威军,虽成军,但实际只有一营建制,南建国的开国皇帝赵功仪在开国之战的初期便被亲信设伏,身边只有一旗不到200人的兵马,皆悍不畏死,终于护住赵功仪成功出逃,可逃出埋伏时身边只剩不到10人。平定谋反之后,赵功仪将这一旗赐名虎威军,谐音护卫,一营2400人皆是军中遗孤或者虎威军嫡传,两朝皆由皇帝直隶,皇家私库拨款任何人不得干涉,装备训练更是精良,马战步战皆是熟稔无比,可谓同等人数下天下无敌。
想起虎威军,王朝音便心如刀绞,他本是虎威军副统帅,深得陛下信任和军中爱戴,可正是因龙恩日浓,虎威军主将李元朗与其子,也就是另一名副统帅给迫害至此,自己的三百多名军中兄弟在一夜之间被屠杀干净。
终于,四骑走出了山间驿道,不用再担心刺客偷袭,当然,这一路有他们四人也不必担心刺客,况且实力最强的几位刺客脚力也最好,早就在出京前就跟上了他们,不过那几位的下场自然是非死即伤,受伤最轻的那位估计也是再也站不起身子了。
云渐渐散去,洁白的月光照在了这片大地上,四骑放慢了脚步,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的出现。忽然之间,六名身着虎威军制式战袍的汉子从草丛里站了起来,与他们一起出现的还有8匹乌黑战马,虎威2400人,黑衣黑甲黑马,往日对敌作战,必如一把墨色尖刀,攻无不克。
王朝音前面那一骑率先停马,于是这四骑便与那六名黑甲汉子这样对立。
“让开,你们可知你们拦下的是谁?”
说话这位便是在山间小路里挥出细针击杀两位刺客的那名黑袍人,他的黑袍之下藏着一件鲜红的长袍,却是那一等太监的服饰。
那六名黑甲汉子跪了下去,放开了自己的战马,齐声说道:“请将军换马。”
王朝音骑着马从队伍里走出与那黑袍人并肩立马,看着低着头的六人,抽刀一笑:“我虎威军成军后可有一人成为叛徒?你们上吧。”
“将军,我们虎威军看到皇城上空的黄色焰火,只是整备出营时就被李晓主那小子带着崇焕军拦下了,在营中兄弟的掩护下,我等六人去了皇城却听到了将军参与谋反弑杀陛下的消息,想到将军曾带我们走过这条小路,便来这里等着将军,我等万万不会相信将军叛乱,只是请将军换上脚力更好的马快速离去,之后的刺客由我等拦住,为陛下死,我们无憾。若是将军不信!”
其中一人说完他便抬手,其余五人便抽出了刀往自己脖子上抹去,只是王朝音身边忽然飞过五道银光,震掉了那五名黑衣人手中的黑刀。
一人朝着说完话却没有动作的那名虎威军说道:“他们赴死,为何你不动?”
“小人自负有些武艺,能替将军挡住从小路出来的敌人。”
后面一人听后,直接下马,从面前两骑身边走了过去,对着眼前跪着的六人深深作了一揖,便大步走向他们身后,上马的动作行云流水,似乎怀里根本就没有抱着一个孩子,也似乎他根本就不是刚刚那个一揖到底的书生,而是一名上惯了战场的白衣儒将。
……
王朝音坐在土堆上,喝着一壶虎威军才能喝的将军酒。他没有和其余三人,不,如果算上那白衣书生怀里的孩子便是其余四人一起进入湖边的密林,而是选择与在这湖边山口等着。与旁边站立着的六位袍泽一起,他们是最后的七名虎威军。
一阵白雾悄悄升起,日出前的湖边总会烟雾袅绕,但是这时的王朝音感觉有些不同,这雾一靠近身体,王朝音便觉得背脊发冷,就像是沙漠里的一只野狼死死盯着他的后背。
一把飞刀无声无息忽然就就出现在王朝音的眼前,他向后一躲,飞刀从他的鼻尖滑过。
王朝音翻身跃起的同时,左手朝雾中扔出酒壶,右手则拔出了刀。
投掷过来的飞刀其实并不快,但却没有杀意。不过有时候没有杀意的飞刀,却最为致命。
周围六名黑衣虎威军也同时拔出了刀,准备应对来自雾中的飞刀。
可是雾中的飞刀却似乎只对王朝音感兴趣,接连几把飞刀都只朝王朝音而来。
手中的漆黑的战刀击落下飞向自己的飞刀,虽然刀不快,却很沉。王朝音并不准备坐以待毙,拖刀冲向了飞刀飞来的方向。
拖刀的姿势面对飞刀、箭矢时几乎是放开了大门,又是一把飞刀朝脸门袭来,王朝音并未减慢速度,只是将头一低,身体下沉,飞刀擦过头上发髻,瞬时间王朝音批头散发,犹如一尊战神。
他奋力一跃做提刀式,手中的黑刀由下至上形成一道黑影,那里似乎没有人,可是在那道黑影闪过之后,却出现了一道白色残影。
一击未中,王朝音并未做出下一步的动作,转身看向身侧。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那边传来询问声。是一个少女的声音,如银铃般动耳。
“刚刚扔出的酒是我们虎威军才能喝的将军酒。虽然没有砸中你,但坛子里的酒水多少还是沾了些在你的衣裙和脚底。”
“原来如此。可惜也只能如此。”
王朝音笑了笑:“李晓主就让你这小姑娘来送死吗?”
那白衣小姑娘从雾中走了出来,看着王朝音,声音软糯的说道:“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王朝音脸色大变,因为在此时,那六名袍泽倒地的声音传了过来。他迅速冲向前挥刀,却被那小姑娘轻轻躲过,等他想抽回刀再砍下去时却发现怎么也动不了了。
他的背上站着一人,如同背负了一尊寒冰雕像。
王朝音艰难的转过头,自己背上是一个白衣白发的少女,她有着绝美容颜,也许是因为不施粉黛而冷若冰霜,虽说脸色如冰,但眼中却像是有熊熊烈火正在燃烧。
王朝音倒了下去,虎威军的旗帜也从永合城的城头倒了下去换上了崇焕军的旗帜。于是世间再无虎威军,也是,皇帝都没了,虎威军怎么还能继续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