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皑皑，冯禹几乎哭腔似的循着白狐的脚印跑到街上，大街上人来人往，脚印只寻到一半便不见了。

“它的病还未好，就这么跑了不会被人逮了，做成大氅吧。”

冯禹有些自责，若是下次殿下再来看白狐，不知道自己怎么交代才好。

……

白雪皑皑的山路上，一只生命垂危的白狐正努力的向前挪移着步子，它已经无法奔跑，四只脚走几步就要打滑一下，不知道跌倒了多少次。

远处，一只黑毛老狐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用身体抵住白狐摇摇欲坠的身子，不断的发出悲鸣。

两狐并排艰难的前行着，山路险阻，前路遥遥，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到达那白狐想去的地方。

正当白狐两眼昏花，快要支持不住之时，前方一棵踏雪寒梅下，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

是他。

白狐犹如被笛声蛊惑一般，撑着最后一点气力，挣扎着向树下之人一点点挪移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就快到了，就快到了。

……

大雪过后，天气骤冷，九灵的性子更是变得懒上加懒，懒出天际。

一大早，九灵便被从被子“请”了出来，原来是小无忌被卫听抱着，过来逗弄九灵。

胖乎乎的小手捧了一捧的雪，撒了九灵一脸一被窝。

九灵是有点儿起床气的，换作旁人早就开骂了，见是无忌，立刻一脸慈母笑道：“我儿聪慧。”

翻了个身，抖了抖身上的雪，被子蒙头准备继续睡。

卫听轻轻唤着九灵，邀他去赏雪，毕竟大宣这等南国，很少见下这么大的雪。

院子里青玄和修远都已经堆起了雪人，这会子声音渐渐嘈杂了许多，估计是已经从堆雪人渐渐演变成了打雪仗。

卫听在旁边学着小无忌的口吻奶声奶气说话：“母亲大人快陪陪我吧，这可是孩儿第一次看见下雪喔~”

第一次？

那是很珍贵。

人生中很多的第一次，一定都希望跟重要的人一起经历吧。

九灵这人，就胜在很有情怀，此话一出，立刻一个鲤鱼打挺的起身，神速的更衣梳洗来到院子里，陪伴起她的夫郎和孩子。

太阳渐渐升起，映照着雪景更加灿烂非常，雪地反光有一瞬间刺目搞得九灵，脑子里又飘出了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

天雷。

地火。

踏雪。

寒梅。

……

九灵：那，究竟是什么，是仙境亦或是炼狱。

“殿下，您快来看啊。”

陆修远双手努力的团着一个大大的雪球，朝着这边九灵走过来，他微微挑眉，好看的脸颊冻得微微发红。

“走，我们去偷袭一下阿玄。”

陆修远修长的手指挽着九灵的胳膊，把一个硕大的雪球往九灵手里一塞，两人一脸坏笑的，逼近正认真的给雪人按鼻子的季青玄。

他侧颜被初升的太阳镶嵌上了一层金边，俊美的容颜在朝霞的映衬下更显卓越。

九灵偷偷的摸过去，一个雪球飞在他的腰间，吓得他手指一抖，雪人的鼻子便歪了。

几个人笑弯了腰。

九灵一向都是端水大师，偷偷又团了个雪球轻声对季青玄道：“走，我们去打他。”

青玄却笑着摇头，九灵觉得许是他喜静，觉得打来打来去不成体统，就执意自己过去，却被青玄请扯衣袖，做了一个“指了指肚子”的动作。

九灵心领神会，正要上前询问，青玄开口道：“这个呆子还不知道，一直以为是身子自己身子出了问题，前几日还找我要催天葵的药呢。”

“修远兄心思敏感，怀胎前三个月总忌胡思乱想，青玄想等他月份稳了再告诉他也不迟。”

“这段日子，青玄都小心帮他条理着，一切康健。”

见季青玄如此说，九灵自然是信得过。

见后宅如此和睦且还互相扶持，九灵欣慰备至，低声道：“真是辛苦你了，阿玄。”

本殿下如此亲昵的叫，青玄还是有些不适应，毕竟他扔在孝期，也许久未跟殿下亲热，一直相敬如宾，不曾越礼。

“灵儿。”

季青玄突入起来的一声“灵儿”，让九灵瞳孔地震，平时夫郎们都是恭敬的唤自己为“殿下”，私下只二人时时会唤“妻主”，也堪堪只有云雨时太过上头敢小声唤一声“灵儿”。

见季青玄如此自然的真情流露，九灵心底充满了欣喜和垂爱。

季青玄却确确实实是失口叫出这句“灵儿”，不禁心跳加速，掌心冒汗，直直站在原地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不知道何去何从，可笑又可爱。

九灵抬眼对上他微震的眼眸，甜甜的勾起嘴角，惦起脚尖在他冻的发红的脸上如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

其他二位却也不吃醋，但是都眼巴巴的凑上来，送上自己的侧颜。

九灵轻笑着，一一补全这新鲜热乎的“雪地吻”。

小无忌被蒙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待把他的眼睛松开，四人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堆着雪人，追逐打闹，嬉笑怒骂，欢乐非常。

秋鸣儿神色匆匆从外一身风霜的归来。

见九灵和众夫郎玩的尽情，不忍打扰，可是忍耐半天还是上前道：

“殿下，女帝急宣。”

九灵应了声：“好。”

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残雪，回首道：“本王且去换身衣服就来。”

“殿下，别换了，女帝让你即可入宫！”

秋鸣儿神色冷厉，九灵有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一般有这种预感的时候，都会发生极其不好的事情，九灵心里其实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是不论发生了什么都要去面对。

女帝这么急急的传召自己，定是事情已经到了一定的严重性，虽她一人就可拿主意，但是九灵羽翼渐丰，女帝现在也逐渐万事都问问九灵的意见，想让手里的权柄微微的向九灵这边倾斜。

有朝一日，传位于她，也可少些非议和不必要的争端。

九灵入宫。

女帝瘫坐上首，神情凝重。

下首狼校尉早已湿了眼眶，却仍旧牙关紧咬，眼泪丝毫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