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味过来的我，瞬间有些头皮发麻。“说起参军，我想到了另外一个故事！”

忽然，旁边的老头开口。

“我是四川人，四川人爱极了折耳根！”

“折耳根我知道！”七公子插嘴，“我吃过一次，有些鱼腥味。”

“那当然！折耳根又被叫做鱼腥草！”老头笑道，“喜欢的喜欢的不得了，不喜欢的闻都闻不得。而我们那边的人，吃习惯了。吃这一口，赛过活神仙。”

“大爷，这和这个故事有什么关系？”

“听我慢慢说！”大爷捻胡，“那时候正是战乱，粮食都供应给了前线，我们在家吃糠咽菜。不过，我们能体谅。毕竟前线的将士，都在给我们拼命。但我那时候小，馋啊。于是，经常去山上挖些折耳根打打牙祭。”

“爷爷，折耳根怎么做好吃？”七公子捧着脸，一脸的好奇。

“洗干净，辣子、盐巴那么一拌，那滋味美得很！不过，那天我又得到一个新的吃法，是一个当兵的告诉我的。”

说到这，老头轻叹一声。

“那当兵的头上缠着绷带，衣服破破烂烂的，脸黑漆漆，杵着一根树杈当拐棍！看这样子，该是逃兵。他看到我，显得很高兴。问我要了几根折耳根，直接放在了水壶里。等拿出来，先是吮干净上面的水，再用上下牙一点点的碾着折耳根，跟宝贝一样的好久才吃完。我看他吃的香就要了一根直接塞嘴里，谁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水，而是酒！”

“那个当兵的说什么了？”

“他笑我！然后跟我说，他也是这里的人！最爱吃折耳根！上战场前带了一些塞进酒壶保存，想家的时候或者撑不下去的时候就咬上这么一口。”

听老头的话，我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张布满硝烟的脸。

“至那开始，我经常给他送些折耳根。每次，他都能在老地方等着我。”

“大爷，为什么他不回家？是因为逃兵的原因吗？”

七公子想了想，开口问道。

“不！”大爷摇头，“一开始，我也这么认为！直到那天我带着我们家的小黑狗上山，那黑狗平日里乖巧，可那天就特别的反常。不停的叫，然后对着一个地方刨土。最后，刨出了一具尸体，而尸体的身上挂着一个水壶。我打开水壶，闻到了酒气，还有十几根新鲜的折耳根！”

大爷垂下眼，继续瓮声瓮气的开口。

“我吓得差点尿裤子，转身就跑。回家后，烧了几天几夜一直在说胡话。等好了，就想通了。他要是想害我，早就害我了。于是我就去附近的村子打听，问谁家有参军的。然后隔壁庄户就告诉我，有个姓王的小子去参军。仗打赢了，人没有回来。估计，是牺牲了。”

“是他吗？”我问。

“我也想知道，我就撞着胆又去了，这回没带狗。果然，又看到他了！我说，你为什么不回家？他跟我说，别问我不想吓到你。我说，你是鬼。然后，他就哭了。他说仗打赢了，但是他已经中枪感染了。乘着身体，硬生生的走到这，却没有坚持走到家。死在这，魂回不了家。”

“他就是川军的一员吧？”

“是！赫赫有名的川军，我们的英雄！”

老人抹泪，吸了吸鼻子。

“我虽然小，但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挖了那具尸体，用布裹着带到了隔壁庄户！庄户所有的人都来了，他们给尸体供进了祠堂，并且修了一个很漂亮的墓。我挖了很多的折耳根放在碑前，磕了头就离开了。之后，再也没有看到过他。”

此刻，四周一片寂静。

而我的心中，是翻涌的感动和振奋。

“你说完了，听我说吧！”

对面的老奶奶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只旱烟，吧唧吧唧的吸了一大口。

而后吐着烟，眯起了眼睛。

“我们家那里，有条大河。据老一辈的人说，当年唐僧取西经的时候从那里渡过。里面住着一个河妖，想要吃唐僧肉，可是被孙猴子给打死丢进河里了。可是那河妖没有死透，还有魂在里面。他在里面藏着，专门勾路人的魂，以此来重新修炼成型。”

“奶奶，您西游记看多了吧？”七公子笑道。

“不！也就寒暑假各看一遍，不多！不多！”老太太摆手，“不过河妖没有见过，但是那条河淹死了不少人。最让我记得清楚的那次，是淹死了一个小寡妇！”

“她怎么掉进去的？”

“不是掉进去的，是被浸猪笼的！”老太太急忙道，“说来，她也是可怜人！换亲换到我们村，可婆家对她不好。婆婆刻薄，而丈夫对她非打即骂。她一直忍着，可是还是讨不到好处。后来他老公得病死了，她算是勉强过上好日子了，至少不用挨打了。”

再次抽了一口烟，老太太目光浑浊。

“可寡妇门前是非多，没有是非也给你讲出是非。因为那小寡妇长得标致，那些光棍和不怀好意的老男人便对她动了心思。”

“她是不是有孩子才没走的？”

“不！她和她丈夫没孩子，不知道是谁的问题。但我们的规矩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不能回娘家，死也得死在婆家。而且我们村那么偏僻，没人指引她也走不出去的。”

“后来呢？”

听着，便是一个苦命女人的悲催故事。

“后来因为那些男的喜欢招惹她说些不干不净的话，还喜欢动手动脚，男人们的婆娘们，便恨起这个寡妇了。说她不检点，说她勾引男人！这小寡妇的日子，又开始不好过了。婆婆公公听到风言风语，也觉得儿媳妇是勾三搭四的人，便没再给过好脸色看。”

“那浸猪笼那件事到底怎么回事？”

“那小寡妇怀孕了！”老太太闷声，“丈夫死了一年多后，她怀孕了。村长和几个掌权的逼着她说出奸夫是谁，可她什么也不说只知道哭。不管怎么打骂，她就是不说话。”

重重的叹息一声，老太太皱紧眉头。

“那时候我才七岁，看着大家拿石头砸她，砸的鲜血淋漓。晚上绑在木桩上，让她冻着。这小寡妇平日里对我挺好，经常给我梳辫子。于是晚上我乘着爹娘睡着了，拿了一个馒头递给她。但是她摇头，我以为是不方便，就去喂她。可她一张嘴，我却发现她嘴里都是血。仔细一看，她的舌头没有了！原来她不是不愿说出‘奸夫’，而是根本有人不想让她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