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又一转，是秋绥的二十棍打完了，她的下半身全都是血，气若游丝的看着因为身子虚弱，又替她挨了两棍晕过去的小阮溱。

“春，春安……”

“阿姐……”

十二岁的春安抱着小阮溱，大大的眼里都惶恐，还沁着泪珠，“照顾好……姑娘，我，很快就好了……”

“嗯……”

春安抹了一把眼泪，抽噎的看着怀里的人。

再然后，阮溱就看着裴氏让人把她抱进去，春安也跟了进去，一时之间，院子只剩下裴氏和宋如照还有她们的婢女。

宋怀庸早就疼的受不了，被下人抬回去休息了。

“就把她放这自生自灭吧。”

裴氏冷漠的看了一眼秋绥，就要起身离开，被宋如照拉住了手臂。

“母亲……”

“怎么了?”

裴氏对宋如照一向温柔，听她开口也就停下了动作，关切的看着她。

“母亲，您见过人皮花灯吗？”

宋如照满脸娇憨，说出的话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人皮花灯?听说过，但是没有见过，你想见见?”

要不说两人可以当母女，宋如照说什么裴氏都能很快领会。

宋如照点点头，拉着裴氏的手撒娇道:“女儿真的很好奇它长什么样子，而且听说从活人身上剥下来，然后浸泡药水，就看不出来是人皮，还泛着香，做出的花灯最是好看。”

裴氏宠溺的点了点宋如照的额头，“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说的和真的一样。”

“真的假的试试不就知道了。”宋如照不服气，朝昏过去的秋绥努了努下巴，“那不就有个现成的?”

“她打伤了大哥，本就罪孽深重，剥她一层皮也不过分吧！”

裴氏也看向秋绥，听到宋如照的话也没有反对，点点头，“那就试试吧！留她一口气，然后趁晚扔到城外去吧。”

“夫人，那二小姐那如何交代?”

裴氏的贴身婢女走上前，似是有些不忍的开口。

她以前怎么不知这位大小姐的心如此毒辣，竟要生剥人皮。

裴氏剜了她一眼，“去外面随便找点骨灰回来给她，就说是这婢子自己撑不下去，具体怎么说要本夫人教你?”

那婢女不敢继续说话，低头轻声应道:“是。”

几人的对话一丝都没有传到屋内，很快就有人来把秋绥拖走。

所以这才是真相，秋绥当时并没有死，而是被她们带走剥了一层皮，然后被扔到了城外。

而她们骗了她！

阮溱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都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痛，让她已经站不稳了，指尖用力到刺破了掌心，流出了鲜血。

阮溱那双素来柔和的杏眼第一次带上了刻骨的恨意，看着那张与她相似的美艳脸庞，真想杀了她们！

眼前又重新归为了黑暗，阮溱的耳边传来秋绥痛苦的喊叫，一声一声，直击她的内心。

“姑娘……”

这是，秋绥的声音。

阮溱寻着声音往前走，不过几步，眼前就出现了一处开满鸢尾花的山坡。

正是城外的那处山坡。

此时她正在花的中间，对面站着温温柔柔望着她笑的秋绥。

“秋绥……”

泪水再也止不住，带着哭腔的唤了一声日夜思念的名字，阮溱扑到了秋绥的怀里。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秋绥心疼的覆上阮溱的秀发，如儿时每次阮溱因为身体不舒服哭泣时安慰她的那样，一下一下轻轻拍哄着她。

“姑娘，你怎么能这样想呢，秋绥的职责就是保护好你。”

“可是你已经不在了，你保护不了我了，你失职了……”

“你回来好不好，你回来继续保护我……”

阮溱环住她的脖子，哭的和儿时一样，细声细气的，边抽噎边说着，让秋绥心疼的不得了。

可是她知道有些事情今日必需要和自己这个素来疼爱的小姑娘说清楚。

将埋在自己颈窝处哭泣的阮溱小心扶出来，用手帕擦去她脸上的泪水，那双红通通的杏眼就那样望着她，让她心都要碎了。

“我们姑娘长大了啊，出落的真好看！”

秋绥轻笑着开口，脸上带上了欣慰，“都快要嫁人了，可不能老是哭鼻子了，夫君该嫌弃你啦！”

话是这样说着，可是秋绥的眼里也带上了泪花，她近乎贪婪的看着十八岁的阮溱，好像要把她的面容深深的刻在心底。

“谁说嫁人了就，就不能哭，可以哭的……”

阮溱吸了吸鼻子，下意识说道，心里想的是容酌才不会嫌弃她，他只会心疼她。

“好好好，可以哭可以哭。”

秋绥宠溺的笑笑，伸手摸了摸阮溱仍旧苍白的脸。

“姑娘，秋绥很高兴，离开之前还可以见到你……”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在等她养大的小姑娘，她身子那般弱，只留她和春安，她真的放心不下。

这话一出，阮溱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流了，她抓住秋绥的手，话中带上了一丝哀求，“秋绥，你不要离开好不好，或者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她真的不要离开秋绥……

秋绥见不得她这般可怜无助的样子，眼睛一眨，到底是落下了泪，轻刮了刮阮溱的鼻尖，“我的傻姑娘，我已经不在了，你还活着，怎么能跟我这个死人离开呢？”

“况且，还有很多人在等你醒过来，你不要煜安王世子了吗？”

煜安王世子……

容酌……

阮溱耳边响起了很多声音，有桑蘅妩的，有容琅的，有太后的，有茯苓她们的，很多很多人的声音，她们都盼着她醒过来。

最让她心痛的是容酌的声音，沙哑痛苦，一点都没有往日的清润温和。

见她愣住了，秋绥上前一步，将她温柔的揽入怀中，“姑娘，你该朝前看，往前走了。”

“你已经折磨自己许久了，该放下了，秋绥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够平安喜乐，除此之外别无它求。”

“姑娘，秋绥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是秋绥会化作鸢尾花，永远守护你，你不要害怕。”

在秋绥的怀里，感受她已经没有温度的身体，阮溱终于冷静了下来。

她又何尝不知道秋绥已经走了，回不来了。

只是还是不甘心，还是舍不得。

但是她终归是要面对的。

好多人在等着她，她要回去好好活着。

“好，我答应你，我会往前走，会平安喜乐的。”

“下辈子，你来做我的女儿好不好?”

回抱住秋绥，阮溱轻声开口，“换我来保护你。”

秋绥点头，柔声道:“好，我一定会回来找姑娘的。”

“我不会放过她们的！”

感觉自己就要回去了，阮溱看向秋绥，杏眸里带上来了坚定，宋怀庸死了，但是裴氏和宋如照没有。

她们一定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秋绥眼睫轻颤，最后摸了一下那双好看的杏眼，“好，但是千万不要为她们伤了自己，不值得。”

“姑娘，你一定记得，你很重要！”

“嗯！”

阮溱点了点头，表情凄楚难过，看着秋绥离她越来越远，缓缓闭上了眼睛。

再见了，秋绥……

鸢尾花丛中的秋绥的身影也开始变淡，她望着阮溱消失的方向，笑的满足。

我的姑娘啊，唯愿你往后余生平安喜乐，诸事顺遂，秋绥永远都在这里守护着你。

不要害怕，一直往前走，有很多人在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