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我有无数次突破的机会，当时的我也如今天的林玄光一样，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

“人为干预本身就带有很强的目的性，这不符合对道的追求。”

“我们华国有句古话，叫道法自然，一切人为安排的，都存在刻意的痕迹，那不是道的本质。”

“若是林玄光今天这么做了，他可能立马能够突破到A级，成为S级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我不会高看他一眼。”

“这样的林玄光，充其量只是一个天赋可能比顾子彦等人强一些，但身份背景却不如他们的世家子弟。”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所谓的天才，缺的是那种惊艳世人的奇才。”

卓御庭淡淡解释道，对他而言，李清婉也只是顾子彦之流，甚至还略有不如。

李清婉从卓御庭的话语中听得出一丝淡淡的嘲讽，李清婉明白，卓御庭骨子里是十分高傲的，能让他平等对待的，只有和他一样的人。

这样的人注定是孤独的，甚至说这样的人在人群中就是异类般的存在。

林玄光这边还是在继续，他慢慢的发现，自己对于人世间的七情六欲感悟也愈发深厚。

最可怕的是，林玄光发现一个现象，就是念师不一定需要吸收人类的欲望才会成为有效的杀手锏。

人世间那些美好的念头，也能够让人沉沦其中。

“一切有情众生的念头，都是念师可以利用的对象。”

明白这一点后的林玄光，突然忍不住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他突然发现，自己低估了天成子这些人的手段，他们这些远古念师的传承面前，他们现在这种靠念力驱动兵器杀敌的手段，简直就像是小孩子打架一样简陋。

林玄光对于人世间的七情六欲，也开始有了敬畏之心。

“力量的无序扩张，最后的结果只会是毁灭。”

林玄光心中闪过一丝明悟，他突然觉得元能的复苏也好，念师的重现也罢，若是没有足够的力量和规矩去约束他们，这对于整个世界而言将会是一场难以想象的灾难。

“这个世界需要有人站出来，用绝对的实力和完善的规则去约束这些念师和新体系的人。”

“目前踏入新体系的人还不算多，很多后果还显现不出来，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越来越多。”

“到了那个时候，这些人之间的争斗，无意中的波及，对于普通人而言都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林玄光开始不断的在各个城市中游走，从始皇陵出发，一路没有目的的走着。

看到了凶兽肆虐，也看到念师为祸，更看到人性的丑陋。

看到的越多，林玄光就越是清楚，踏上修行之路的人类，远比突然变得强大的凶兽要恐怖和可怕的多。

在一些不起眼的地方，普通百姓正在被一些超凡者肆无忌惮的剥削，而星天庭的高层，可能是坐的位置太高的缘故，根本看不到这些。

“你是从普通人成为的超凡者，获得了力量的时候，为什么想到的不是保护这些曾经和你一样的人，反而调转枪头对付他们？”

林玄光轻易的镇压了一个在偏僻县城为祸的念师之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谁知道这人哪怕是被林玄光把控住了命门，神色之中却满是不屑道：

“强者不去剥削弱者，难道找死去向更强者挑战他们的权威？”

“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强者对弱者的剥削，几千年前如此，几千年后的今天依旧如此。”

“只不过他们披上一件外衣叫文明，手段也不像以前那般粗暴，而是用软刀子不断的在普通百姓身上割肉。”

“让他们在慢性死亡的同时，还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这人的话让林玄光沉默的同时，心中也有些愤怒，质问道：

“你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你是普通人出身，难道还不知道他们的苦？”

这人冷哼一声道：

“就是因为清楚，才知道这个世界不是谁想改变就能够改变的，我承认历史上不缺一些怀着理想主义去做一些事情的人。”

“可你回过头看看，那些人改变了什么？当初的那一批人死去之后，这个世界不就又恢复到了原本人吃人的时代。”

“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的本质，这个世界只会是一大群人被极少部分人剥削，不可能反过来让一大群人去吸少数人的血，拿不符合天道。”

“所以，我的所作所为有什么错？我不过是顺应天道和世界的发展。”

“你作为更强者，可以轻易的杀了我，可你没资格指责我，更没资格审判我。”

林玄光看着没有丝毫愧疚之心的这人，却因为他的话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之后才道：

“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不情不愿的说道：

“廖春，你若是想动手的话，可以开始了。”

“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今天你杀了我，明天你杀了更多像我这样的人，也改变不了这个世界。”

“人性本恶，只要当人的欲望有释放的时候，就会变成现在的我，这才是这个世界的本质。”

廖春对于死亡似乎没有丝毫畏惧，反而不断的嘲讽着林玄光，生怕林玄光不杀了他一般。

林玄光却没有急着动手，他知道廖春的话有一定的道理，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此刻的林玄光内心仿佛天人交战，各种念头在脑海中浮现，过了良久之后，林玄光语气有些苦涩的问道：

“廖春，那你告诉我，如果想要制止这种事情的发生，要怎么做才能够办到？”

林玄光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放开了被他制服住的廖春。

廖春也没想到林玄光会放了他，他不过是一个勉强踏入念师这条路的人，知道和林玄光之间的差距好比云泥之别。

在林玄光放开他之后，廖春也没想着逃跑。

但让廖春意外的是，林玄光这个看似正义感爆棚的少年，却放低姿态向他这个随时可以碾死的蝼蚁请教问题。

廖春想了想觉得多说一点也不吃亏，于是缕了一下思路后道：

“少年，靠着一腔热血和伟大的理想，是不能跟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的。”

“自古以来，站在顶端的人，靠的从来不是谁更加高尚，谁的理想更加伟大。”

“恰恰相反，谁的手段更加狠辣，谁的招数更加卑鄙，那个人很可能会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最可笑的是，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他们会美化自己的同时，不断的贬低对手。”

“周天子获取天下之后，商王就成了世人口中残暴荒淫的昏君。”

“而那些明明做了很多伟大贡献的人，因为没有符合某一部分人的利益，或者说政权交换之后，这个人所谓的忠君爱国，为国为民，到最后迫不得已的一些手段，让其变成了毁誉参半的人。”

“少年，你若是在意过程，那你的一切想法都会是一个笑话。”

廖春如是说道，发表了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观点。

林玄光听完没有反驳，也没有认同，反而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对于这个世界，林玄光一开始是怀着美好的愿景的，可看到的越多他反而更加迷茫。

他真的要是按照廖春说的，那么最后的结果就是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

那样的结果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或者说他本意本就不是想改变这个世界，只想护住身边的人而言，有必要变成那样的人吗？

林玄光一开始是迷茫的，可随着这个问题无数次在脑海中响起，他似乎慢慢找到了答案。

而在按照观察着的卓御庭和李清婉，眼神之中都露出了一丝担忧。

廖春的话，说的不好听点，就是诛心之言。

若是林玄光没有足够坚定的内心，很可能就会被廖春影响，改变原本的道。

卓御庭自问，若是他在林玄光这个年纪，遇到廖春这样的人，能否坚持原本的想法也未可知。

人是一个很容易被环境和周围人的言语所左右的生物，这一点卓御庭有着清醒的认知。

李清婉则是一出生就接触到这些，对于这些东西能够保持足够的理性。

但不论是李清婉还是卓御庭，都不确定林玄光现在的阅历和认知，不会因为廖春的话而被影响。

要知道此刻的林玄光，正是处于寻找道心的阶段，万一真的被廖春的话说动，那么林玄光的路就基本上定了下来，以后想改变怕是都难了。

“怎么办？”

卓御庭和李清婉二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担忧和着急。

可他们这会又不能出面干涉林玄光的选择，不然之前林玄光经历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还有没有下一次，他们也不敢确定，毕竟机缘这东西，真的是看缘分的。

而此刻的林玄光，在反复的问自己这个问题之后，也有了自己的答案。

权利也好，名利也罢，那都不是他追求的东西。

路见不平一声吼，就是他能够做到的极限，他不想干涉到他人的命运，只想有足够的实力护住身边的人，保持内心的自由。